對圣光教會而言，圣女和樞機，看似地位只差一線，實際上掌握的權力卻有天壤之別。

這就好比蒸制局胃源和腸胃的區別。

所以對奧古斯都來說，給圣女當狗，和給樞機當狗，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前者，除非是粥吧十二級的獄卒老哥，極度渴求圣女的雪糕，否則絕不會答應。

后者，只能說多少人想跪還沒這個門子呢！

掙錢嘛，不寒磣。

可惜路逸實在是跪不下去。

拋開他個人刻在內心深處的獨立自主的基本家國觀念外，單說塞蕾絲緹婭開出的條件，那些條條框框實在是太過苛刻。

于是奧古斯都與圣光教會的第一輪談判，最終還是以破裂告終了。

好在塞蕾絲緹婭并沒有因為談判失敗而離開，她表示可以多給路逸幾天時間考慮考慮，然后真就心大，直接在鹿蹄堡住下了。

就跟完全不在乎上一位教會特使死在了奧古斯都一樣。

人家安之若素的躺平了，路逸這邊可就頭大了。

因為在這場勾心斗角的博弈中，雙方并不處于完全對等的地位。

有卡洛林帝國這個第三方攪局，奧古斯都承受不起曠日持久的拖延，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面臨生死存亡的大戰，屆時手里能用的籌碼更少。

因此路逸相對而言是更著急的一方。

難得埃德蒙用連蒙帶騙的方式，爭取來一段來之不易的戰備時間，要是能趁這個時間窗口解決教會的問題，后續的操作空間就會多出很多。

偏偏塞蕾絲緹婭這個壞女人也完全看透了這一點，所以她根本不做任何妥協讓步，之后幾天更像是完全不在乎一般干脆在鹿蹄堡里逛上了，每天溜達著觀摩南境軍的整頓工作，以及禁衛軍的忠！誠！教育。

反正也沒人能攔住她。

“該怎么辦呢……”

眼見談判陷入僵局，路逸頗為發愁，一時間想不到破局的辦法。

就在這時，弗里茨忽然連夜找上了路逸。

弗里茨：“有辦法了！”

還得是爵士！路逸忙問道：“爵士有什么主意？”

弗里茨卻搖搖頭，先申明了一點：“我向來不喜歡教會，對他們的了解不多。這次的辦法，是他提出來的?！?

“誰？”

弗里茨讓開身子，露出了剛才被他擋在身后的人影。

竟是傷愈歸來的皮烏斯！

路逸又驚又喜：“你恢復好了？”

“嗯?！逼跛箾]多聊自己，直接進入正題：“陛下，我收集了教會近幾年的全部資料，從中發現了些新的線索?！?

“細細說來！”

皮烏斯展示了他的發現，那是最近十年教會對外發布的一系列宣傳新聞，而他則將關于圣女塞蕾絲緹婭的部分全部單獨摘錄了出來。

路逸一時間沒看出什么問題，因為里頭基本全是歌功頌德的屁話，有效信息量很少。

“陛下，加上這些資料，您再仔細看。”皮烏斯又拿出另一份記錄。

這些則全是跟先王相關的報道內容。

兩個一對比，路逸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眾所周知，先王尼古拉一世宅心仁厚，常年免費幫別人做開顱手術，在KDA領域遙遙領先，是國際知名的外科專家。

可在教會的報道里，尼古拉的畫風卻經常是《尼古拉叔叔的教誨》、《尼古拉叔叔在圣光的引導下擊敗邪惡異族》、《尼古拉叔叔用石子砸壞異教徒的城墻》，恩情味十足。

再看塞蕾絲緹婭的，則全是干巴巴的戰報：“近日，圣女塞蕾絲緹婭率五千圣戰士攻陷了邪獸人帝國的安托克要塞，擊殺異教徒一千余人，俘虜異教徒二十余人，我方傷亡一百一十四人。”

“偏向性很嚴重啊……”路逸看出了問題所在。

先王是不折不扣的教會孝子，純血大冤種，給教皇當了不知道多少回牛馬，他有這個輿論待遇實屬正常。

可塞蕾絲緹婭呢？按說她也兢兢業業的為教會付出了這么多年，可從新聞上看，更像是一名不得不提的工具人而已。

甚至，有時候一些文章，表面上看來是盤點塞蕾絲緹婭的十大功績，可最后放在第一名的功績，居然是說她身為半龍人，皈依圣光的棄暗投明？

這可真是謝謝啊！

你要不說，別人還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圣女不是純人類。

皮烏斯又爆出了一個新的猛料：“我又想辦法翻找了十多年前的資料，有一則小道消息說，塞蕾絲緹婭之所以能當上圣女，是前代教皇一力推動的，想以此說明在他的教化下連異族都能皈依圣光?！?

“懂了?！甭芬輳氐谆腥淮笪颉?

如此說來，塞蕾絲緹婭這位圣女其實是前代教皇的政績工程，由于身份政治才得以上位。

倒是不奇怪，路逸上輩子的時候，又不是沒見過在政治正確的指引下，選美能選出來什么玩意。

那么一個半龍人成為教會圣女，也就不是不能理解的事了。

反過來再一想，如今前代教皇已死，塞蕾絲緹婭既是非我族類，又是前朝遺老，她的地位真的像他吹噓的那么高嗎？

下一任樞機？

我信你個鬼！

再重新審視對方提出的條件，塞蕾絲緹婭怕是迫切需要用這種方式立下大功，為教會從奧古斯都身上榨出大量利益，從而穩住她在教會的地位！

“哼，一定是如此！”路逸非常篤定，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塞蕾絲緹婭之前的行為。

她為什么要裝傻摻和進勸降埃德蒙的事？

就是為了給奧古斯都騰出談判的時間，以免亡的太快，不利于她能獲得的利益！

前后一合計，路逸終于看清了塞蕾絲緹婭的本質。

壞女人？

屑女人！

與此同時，路逸也對皮烏斯有點刮目相看，這種廣泛搜集海量情報，并從中抽絲剝繭尋找關鍵線索的本事，以前可沒見對方有啊，難道是沒碰上機會？

然而皮烏斯帶給路逸的驚喜可還不止這點。

皮烏斯：“陛下，我聽說了圣女提出的那些條件，我倒是有個跟對方談判的建議?！?

直截了當的跟塞蕾絲緹婭說你已經被看穿了，很容易讓對方惱羞成怒，畢竟奧古斯都其實也很需要教會的幫助進行破局。

所以得來個以假亂真、魚目混珠之章法。

皮烏斯：“圣女一共提出了四點內容，分別是歸還圣物，交出兇手，國王懺悔，以及成為教會附屬國。這些條件聽起來苛刻，但如果我們重新定義各項要求……”

路逸拍案而起：“不用說了，我知道怎么對付她了！”

真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

上輩子在各行各業的底層受過毒打的路逸，還能沒學點什么偷天換日的手段？

而且這種事甚至弗里茨都不如他，因為對方向來死板和自傲，做不來那種上不得臺面的事。

反觀路逸，他可沒有身為國王的包袱，為了生存，為了未來，他完全不介意把自己變成一個屑，蟲豸，類人，政治生物。

路逸：“屑女人，我這一拳三十年的功力，你接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