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愛德華如何眼睜睜的看著圣女冕下飄然離去，也不提安德烈望著武裝到牙齒的科爾恩海姆防線如何頭大，單說另一頭，位于鹿蹄堡的路逸那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正所謂旁觀者明，加上弗里茨對埃德蒙的性情有著深厚的了解，當卡洛林對科爾恩海姆進行勸降，但談判時間卻超過了三天以后，路逸就知道埃德蒙必然不會投降，而是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

更讓人驚喜的是，就這么個簡單到爆的策略，還真就爭取到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整整十幾天，卡洛林軍主力就駐扎在科爾恩海姆跟前，一步都沒有前進過。

這要不算好消息，那就沒有好消息了。

更何況，等卡洛林軍發現埃德蒙只是詐降時，接下來仍得面對一個徹底補上防守短板的鐵刺猬，還不知道要砸多少條人命進去！

不過轉念再一想，卡洛林軍的五皇子愛德華和老將安德烈又不是傻子，他們能被一個詐降絆住半個多月的手腳，這里頭一定有別的原因。

再多方打聽后，便得知圣光教會的圣女出現在了當地以及談判現場，路逸頓時就想起了那天他從科爾恩海姆撤走時，看見的那個頭生犄角的身影。

以及伊莉娜的警告聲。

這么說，那個人就是圣光教會的圣女，曾跟先王尼古拉一時瑜亮的人物，塞蕾絲緹婭？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路逸去找伊莉娜確認。

伊琳娜說道：“我藏在暗處沒看清，但不管是不是什么圣女，她身上都有一種強的可怕的感覺，讓我感到了危險。”

強的可怕？

讓伊琳娜感到危險？

路逸總覺得有點不信。

作為他見過的人里最強的超凡者，路逸不覺得會有人勝過伊莉娜。

除非是傳奇境界的圣徒？

但下一刻，路逸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教會圣女又不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她到底是什么水平，早就是個公開的秘密：經典老番之半步傳奇·大法師巔峰·十二層周天大圓滿。

那就只有另一種解釋。

圣女身上一定攜帶有極為強大的圣物，能夠對傳奇以下嚴格無敵的伊琳娜造成危險。

更要命的是——

“教會圣女，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奧古斯都呢？”路逸皺眉提問。

剛解完一道題的克萊爾隨口道：“肯定是找你算賬啊，難道找我啊？”

“不會說話就別說！”路逸瞪了對方一眼。

這事確實有些疑點。

按理說，上一位教會特使，堂堂的大守護者阿爾卡，不僅死在了奧古斯都，隨身帶的教會至寶真理之書還丟了——如今成為了克萊爾的專屬做題寶具，因為路逸沒空鉆研，伊琳娜則用不了。

基于這一點，人家圣女過來找場子是一個非常合情合理的行為。

但圣女不是又在科爾恩海姆多逗留了十五天嘛，這就讓路逸有點看不懂了。

您老到底是來找茬的，還是來找樂子的？

咋還玩上了呢？

可無論如何，圣女是大概率要來找路逸的。

不管是阿爾卡的死，還是真理之書的事，兩人之間難免要碰一碰。

“那好，就先按一號預案準備。”

一號預案，指的是用外交手段通過討價還價來周旋此事，最低目標是用真理之書解除圣光教會對奧古斯都及路逸本人的絕罰。

當天晚上，一號預案便宣布了失敗。

因為從科爾恩海姆一路過來的教會圣女，正式向鹿蹄堡的奧古斯都中樞，遞交了一份來自圣座本人的親筆書。

這封信很長，大概有好幾頁。

但具體表達的意思并不多，核心就三點內容：

第一，奧古斯都是邪惡國家，你們自己作的！路易國王我絕罰定了，圣光之神也保不住他，我說的！

第二，聽說你們還把教會特使給殺害了？真是豈有此理！你們今天就敢殺特使，明天想干什么我都不敢想！

第三，我勸，這位年輕國王好自為之，趕緊自縛雙手，帶上圣物來圣都投案自首，以后不要再耍小聰明，搞窩里斗。

這個結果，算是路逸之前預料的諸多可能里最差的那一種了。

圣光教會強硬到讓人不能理解的程度，看起來像是完全不在意丟失的真理之書一般，一門心思要維護教會的權威。

路逸感到很詫異：“我怎么不知道教會的人有這么在意面皮？”

興許是這會比較閑，克萊爾給路逸提供了一個情報：“被我老師干掉的那個阿爾卡，我好像聽說過，他是教會里的重要人物。據說圣律樞機會里如今有一個空缺，很多人都在爭搶這個位置，阿爾卡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呼聲最高的幾個候選者。”

路逸這才恍然。

原來那個死的像路邊一條的阿爾卡居然還有這么大的背景，竟是一名預備樞機？

難怪圣光教會的官方態度這么強硬。

克萊爾慫恿道：“要不要你主動服個軟，就說是我老師的個人行為，與國家無關，然后把全部責任推到她身上？”

這樣一來，殺害教會特使這個最難辦的難題解決了，克萊爾也可以從伊琳娜手上獲得解脫，重歸自由身。

路逸白了對方一眼，建議對方當面說給伊琳娜聽。

回到眼前。

要是路逸剛穿過來那陣，聽說給教會磕頭就能解除絕罰，他指不定屁顛屁顛的就接受了。

路逸（劉邦模式）：“我要命，我要什么臉啊！”

可到了今天，他費盡周折，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搏出一點翻盤的眉目，教會的斥責只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你寄吧誰啊？

因此路逸毫不客氣的回應道：“不，我們直接罵回去。”

“啊？”克萊爾瞪大了雙眼，那個表情就好像說——你要尋死自個去，血千萬別濺我身上！

不過她這回想錯了，路逸還真不全是情緒上頭。

“克萊爾，你坐過來，我給你講個經典的博弈理論。”

聽說有新知識學，克萊爾老老實實坐在一旁，順便拿出小本子。

路逸說道：“這是一個關于膽小鬼的故事。說是有兩個膽小鬼，為了證明誰更有勇氣一點，約定各自駕駛一輛汽車朝對方沖去……”

“等一下！”克萊爾打斷路逸，舉手問道：“什么是汽車？”

“……”路逸改口道：“說是兩個膽小鬼法師，一起瘋狂注魔召喚大火球，比賽誰先害怕失控停手。”

路逸的觀點是，教會真的不在乎真理之書，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嗎？

當然不可能。

他們只是用最強硬的態度逼迫奧古斯都服軟，這樣在后續談判索要真理之書時，路逸就沒資格漫天要價了。

這正是膽小鬼博弈的意思，為了博取最大的利益，要表現出自己的膽子比對方大很多，讓對方相信自己毫無畏懼，最終迫使另一名膽小鬼先屈服。

那么作為這個博弈的另一方，路逸該怎么應對呢？

唯有比對方表現的更大膽更瘋狂。

第二天，圣光教會的圣女塞蕾絲緹婭冕下，便收到了來自奧古斯都國王路易十六的親筆信。

內容是：

“已閱，狗屁不通。廁紙送到盥洗室就行了，不要搞成外交公文。境外勢力今后不得插手奧古斯都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