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辯證法告訴我們說，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運動的。

呃，雖然這是個劍與魔法的世界，但在很多事上還是符合唯物主義的。

就比如說，盡管路逸一通輸出，不僅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噴爽了，還成功把其他人鎮住，避免了南境大軍因奧雷利安之死而陷入潰散甚至嘩變的情況，堪稱天秀操作。

但這并不解決真正的問題。

事實上，路逸只是解決了因為他沖冠一怒而惹出來的諸多麻煩之一，屬于自己挖坑自己填的瞎折騰行為。

看著聲勢浩大動靜不小，其實作用有限。

難道國王上前一頓嘴炮，就能給奧古斯都的軍隊全體上了個嗜血buff，從此嗷嗷嗷的撕碎一切敢冒犯他的敵人？

怎么可能！

恰恰相反，奧雷利安及其勢力的覆滅，代表著南境軍隊的指揮系統完全崩潰，必須經過大換血才能逐漸恢復戰力。

當然了，路逸這波也不能完全算胡來，畢竟是除掉了不聽話的內賊，用最小代價完成了火并，且重建后的軍隊必然會有更強的戰斗意志，以及更高的忠誠度。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收獲，雖然暫時可能體現的不明顯——人心。

到了第二天，奧雷利安之死造成的影響算是暫時被壓了下去，但針對此事的輿論風波才剛剛開始。

尤其是國王本人在這個過程中的所作所為和一言一行，更是成為了討論的中心話題……

“鐵與劍，血與火……陛下他是這么說的嗎？”

“當然了！我就站在陛下身后不遠處，親耳聽到的，這還能有假！”貝爾納德拍著胸脯進行保證。

跟貝爾納德對話的那個面色蒼白身體虛弱，依舊躺在病床上的年輕男子，正是他剛剛醒來不久的好友，皮烏斯。

說實話，哪怕是當事人之一，貝爾納德現在依舊沉浸在一種不真實感的興奮當中，時不時懷疑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做夢。

連貝爾納德都這樣，更不用說皮烏斯了，他甚至不清楚前因后果，不懂國王為什么一定要奧雷利安死。

但這并不重要。

皮烏斯問道：“你怎么看待陛下的言論？”

貝爾納德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這還用說？雖然有些否認先王，但聽著讓人十分痛快！當初你勸我反水投奔陛下真是勸對了，我寧愿跟著這樣的王死在戰場，也不想窩囊的活在卡洛林人的統治下！”

“你剛才的話，犯了兩個錯誤。”皮烏斯的反應卻不太一樣，他看起來十分冷靜，甚至冷靜的有點過分。

貝爾納德愣了下：“什么錯誤？”

“第一，我們忠誠于國王，不是因為國王是對的，而是因為我們忠誠于國王。”

這話有點拗口，但貝爾納德還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你們今天因為國王正確而追隨他，可明天國王要是不正確了呢？到時候怎么辦？

禁衛軍是隸屬于國王的私人武裝，可不是認死理的圣光騎士團！

再直白些說，貝爾納德這幫禁衛軍身上可都有著兵變的黑歷史，哪怕最終反正，那也是參與過！

所以對他們來說，更應該無上限的強調忠誠。

“我知道了。”貝爾納德接受了皮烏斯的建議，繼而想起來之前的話題：“你剛才說我有兩個錯誤，還有一個是什么？”

“你說愿意跟著國王死在戰場上，不是這樣的。”

貝爾納德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陛下能帶領我們反敗為勝，保住國家？”

“不止，我認為陛下能做的更多，甚至復仇卡洛林帝國。”

“這怎么可能！”貝爾納德根本不信：“卡洛林帝國有多強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先王也做不到這一點，陛下能保住國家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為什么不可能？”

“這……難不成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什么如此相信？”

“你又錯了。”皮烏斯糾正道：“我相信陛下是因為我相信陛下，不是因為我有什么證據。”

貝爾納德張口無言。

皮烏斯則再次教導道：“貝爾納德，你必須記住，我們這些人沒什么特殊之處，只是機緣巧合下依附在了國王身上，所以必須時刻跟國王站在一邊。”

“好吧，我聽你的就是。那你說我以后怎么辦？”

“維持并擴張一心會，保持對國王的絕對忠誠——禁衛軍只是你暫時的職責，一心會才是我們根本的身份。”

“放心，我會繼續推廣一心會的。”

“另外，”皮烏斯面露思索之色：“接下來這段時間恐怕會很關鍵，你最好再主動表現一下。”

“什么意思？”

“陛下手刃了南境大公，這事不管怎么說都很嚴重，因此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他，想看他到底要立什么樣的規矩。”

“我明白了，所以我們越支持陛下，陛下的規矩就越能立得住。”貝爾納德恍然大悟。

說完了自己這邊的事，貝爾納德又順勢關心起了皮烏斯的個人情況：“你恢復的怎么樣了，感覺如何？”

“這里的傷再有幾天就好。”皮烏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頭：“但是這里……我不知道。”

貝爾納德沉默了，他清楚皮烏斯的狀況。

之前對方因為傷勢太重差點救不回來，被伊琳娜強行給治活了。

代價就是，皮烏斯的生命和一只“詭面蛛魔”綁在了一起，出現種種副作用，比如每天晚上耳邊都會響起惡魔的低語。

要是換在其他國家，這種人和惡魔的融合生物只要一出現，就得秒吃絕罰、逮捕、處決光速三連，但奧古斯都——咱邪惡國家的名號那能白叫？

是以，眼下皮烏斯真正要面對的，實際上只有自己心里的那一關。

好在他看起來接受的很不錯。

面對貝爾納德的安慰，皮烏斯笑了笑：“別擔心，能撿回一條命我很高興，而且現在這個樣子未必就比以前差。”

這是真心話。

從地獄歸來的皮烏斯，現在已經感覺他的修士生涯遙遠的好像上輩子，而自己的新生命才剛剛展開。

真可謂：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后種種，譬如今日生。

但這些話沒必要對貝爾納德說清楚，因此皮烏斯只是催促對方道：“你過來也有段時間了，回去吧，陛下隨時可能會找你。”

“好。”

還真被皮烏斯說中了。

貝爾納德剛剛回到崗位，就收到了路逸的命令。

而這條命令，差點讓貝爾納德忍不住想要勸阻路逸，直到想起皮烏斯讓他堅持絕對忠誠，這才低頭領命。

命令的內容是：

路逸：“收拾一下，跟我去趟去科爾恩海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