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寧麒淡淡看了眼掌心之中屬于灰衣老者的厄汐之力，曾幾何時，自己不過是他手里一微不足道的玩物，如今他們的地位已經發生翻天覆地般的反轉了。

想到此處，琉寧麒就不由得再次回想起自己陷入的狂暴之態，至今為止沒有再出現那樣的異樣，這不由得讓他感到不安。因為未知往往是最讓人感到恐懼的，眼下，他對那副狀態一無所知，顯然會讓他十分不安。

琉寧麒收下可以調令枯骨人的骨狀物，轉身離去，他必須去問問天木之核，希望它可以觀察出自己身上的異常。

“小友，這是干什么去了？”但琉寧麒是第一次來這個村口，根本不知道怎么直通村中祭壇，只能憑著記憶，先回到村長居住地，再去祭壇。

“你們的神仙快要離去了，現在庇護之力越來越弱，你們的村子很快就要被厄汐怪物攻擊了，早做準備。”琉寧麒淡淡出聲，也沒管村長在想什么，就直徑朝祭壇奔去。

“什么！怎么可能？”村長大驚失色，如遭霹靂，如果這尊大神真的走了，那他們的村落也該亡了，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見琉寧麒突然不見了身形，立刻四周環顧，閉上眼睛詢問天木此事的真實性。

“木，你可否探查出我體內異常？”琉寧麒也學著天木之核稱呼自己那樣，想必這樣也能讓這位神仙大能更愿意幫助自己。

“不曾。”

“你可知道會有什么癥狀會讓人陷入癲狂之態嗎？”琉寧麒聽天木之核這么說，自然覺得失望，畢竟連它都感覺不出來，自己就更加不可能了。

“有很多。”

“有什么辦法破除？”琉寧麒立刻詢問，他很想知道，因為只有解決這個麻煩，他才不是被人唾罵的怪物，不是被自己嫌棄的野獸。

“會陷入癲狂之癥，本質上并沒有太大區別，都是因為肉身強度超過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圍，以至于被兇戾反噬，想要破除，也很簡單，只要自身的元神強度提升到一定程度，將那道暴戾一并掌控，也不會出現反噬的現象了。”

“多謝。”琉寧麒聽后倒是大致明白了。

說到底，是因為先前壓棠刀被自己完全煉化，加之一身暴戾秘法加身，以至于自己那副剛達越階的軀體，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還給戴云裳導入那般龐大的生靈之息，所以就一時間掌控不了強大的力量。被各種暴戾秘法反噬了自身，他雖然是清醒的，卻根本沒有掌控身體的權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做盡荒唐事，在精疲力竭之后，才能擺脫癲狂之狀。

其實那個時候他試過用自殺來緩解痛苦的，可每當自己要實施時，就會有一道念頭傳入腦海，讓他瞬間平靜，不再尋死，現在想來，或許不是因為別的，是自己體內，屬于永暗吞柳的神念。

現如今，他以混沌氣生靈息煉化金骨木根，又以七彩光虹，真魂冥火，皇道龍威固化元神，才使得自己擁有了掌控這具暴戾秘法于一身的軀體。

但他還是不由得感到后怕，總感覺自己每次與程莫禹碰上就一定沒好事發生，每次都是深深的慘痛。

琉寧麒深深鞠了一躬，便抬腳來到村長住所，立刻見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滿臉驚愕的村長。

“你組織一下村落之人，即日起，和我走吧。”琉寧麒淡淡出聲，也沒有管村長是何反應。

“是不是你！一定是，一定是你！”村長突然暴喝出聲，臉上掛滿了憤怒之色，“一定是你把村神搶走，是不是！從里面出來的人就是歹毒，居然還要對我們這樣遭盡苦難的百姓趕盡殺絕。”村長眼中透著殺意，帶著一絲濃郁的憤恨。

“你覺得是我帶走你們的村神？”琉寧麒聽到村長如此說話，心中一下子就明白，這老頭對亞方有多怨恨了。自己正好是從結界出來的，很自然就被認成亞方人了。

“不是你，還有誰！村神守護我們扶嶸村三十多年！為什么偏偏你一來，就出了問題？”村長大喝道，顯然已經氣昏頭了，若不是他打不過琉寧麒，只怕現在就要上來當場鎮殺琉寧麒了。

“我如果有如此手段，可以將你們的村神鎮壓，何必之前裝成那個樣子，讓你們差點殺死我？”琉寧麒聽到村長如此荒唐的說法，也頓時感到怒不可遏。雖然這么巧的事情確實很難說通，可如果真的怪他，他是真冤枉啊，太倒霉了啊，這又不是他想的。

“你們里面的人就是虛偽的魔鬼，你更是個怪物，是個不人不鬼的怪物。”村長越說越激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再說出些不可訴述的骯臟之語，來問候少年的父母了。

“所以你打算讓村里所有人陪你死在這里？”琉寧麒只覺得憤怒難耐，他已經快要壓制不住心中怒火了，他們所謂的村神根本不在乎他們的存亡啊，還是自己特意提出要送他們去安全之所呢。

如今看來，自己為何要管這檔吃力不討好的閑事？他們只是天木之核修行的一環，人家根本不在乎他們，卻被他們捧成德高望重的神明，而自己為了得到足以保護他們返回結界的力量，在極境困局中受盡精神折磨，如今卻被說成是怪物。

“就算是死！我們也一定要拉上你這個從里面來的卑劣畜生！”村長的神情顯得極為激動，下一刻自手中多了數道抑能鐵鏈，只是比起先前給琉寧麒上鎖的那個，這些散發的沉悶氣息要稀釋很多。琉寧麒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當時帶的是這些抑能鐵鏈，右亮根本沒有和自己一戰的機會。

“可悲。”琉寧麒輕輕嘆氣，突然想到先前金辭湉與自己說的一個典型例子，平民一旦失去世族權貴的壓迫與控制，不僅不會變得更好，反而會變得更差，更苦難。

因為太多人已經被苦難沖散了正義，折斷了善良的翅膀，沒有規則束縛的他們只會自相殘殺，相互算計，掠奪資源，從而更快的將所有人推向毀滅。

“可笑。”琉寧麒一步輕輕踏出，手指輕輕在虛空一點，被村長緊緊握在掌心之中的抑能鐵鏈頓時爆碎破裂，化作飛灰，隨風消散。

琉寧麒不再多言，腳尖一點虛空，身形瞬間消失不見。他來到村口處，尋得一處草地坐下，眼神有些茫然的看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