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記住畫中內容，秦銘拱了拱手，轉身就要走。

“那個，其實還能再看一眼的。”小老頭一邊哈氣擦著銀子，一邊說著，語氣有些奇怪。

“老東西，你敢找我老大要錢！”兩小弟當即就要發飆。

“大虎！二虎！”

秦銘叫住兩人，然后轉身看向書鋪內，笑著說道：“不用，已經記住了。”

記住？

吹吧。

“下次來，就是另一個價咯。”

身后是小老頭陰陽怪氣的聲音，秦銘已經帶著兩小弟走出了書鋪。

“老大，”名為張大虎的小弟實在忍不住，“那老東西竟敢這么跟您說話，要不要我晚上......”

咚——

一錘子敲在腦門上，秦銘沒好氣說道：“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能不能看點書？真以為官府吃素的？”

看書？

有這閑工夫，不如去煙花柳巷走一走。

兩人自是沒敢說出來，只是嘿嘿笑著，二虎還有意無意的提了提褲襠。

秦銘一眼就看出兩人心里想法，也是很無奈。

兩虎年紀都比他大，卻心甘情愿喊他老大，是因為他救過兩人的命，兩人也幫他做過很多事。

若有可能，他希望兩人能走個正道，黑沙幫這種的混不長久，說不定死在哪都不知道。

走了一會，三人來到一處不大的院子，這里是秦銘的住處。

兩個小弟杵在門口，探頭探腦，似是在害怕什么。

“看你們兩個熊樣，老爺子不在家。”

秦銘有個爺爺，脾氣古怪的很，喜歡喝酒，一喝就醉，一醉就......

大虎、二虎打了個冷顫，想起了上次來，被老爺子強行按在地上，然后就往他嘴里灌黑漆漆的腥臭液體，比茅坑里的還要惡心人。

他搞不懂，看起來皮包骨頭的老爺子，怎么就有那么大力氣，他更搞不明白，老爺子哪里搞的黑漆液體。

兩人見院子里沒人，這才躡手躡腳的進來。

秦銘則走進屋子，找來墨筆紙，低頭畫著什么。

“老大屋里竟然有紙墨筆！”

“老大竟然會拿筆！”

兩虎張著嘴巴，滿臉質疑的看著。

不多時，秦銘提著兩張紙從屋內出來。

兩張紙上墨跡未干，卻清晰可見一位身著儒衫的青年，下頜處有顆痣，還有青年手中的那把紙扇，以及紙扇上的‘景色’。

說是景色，實則卻是讓少年郎看了羞愧又忍不住想看的畫面。

秦銘畫的不是很細，畢竟內容難登大雅之堂，他也不是很會畫畫，但基本相貌和該有的特征都有了。

能畫成這樣，是前世記憶加上【讀書】的兩個強大效果。

“老大...你...你...啥時候學會畫畫了？”大虎死死盯著兩張紙，兩個大眼珠中盡是不可置信。

“不是老大，你干嘛畫我啊？”二虎突然說道。

大虎看看畫，又看看二虎，“這特么是你？你眼睛有這么大？我看老大畫的是我。”

“？”

沒臉沒皮，還沒照過鏡子是吧？

咚——

咚——

一人賞了一記板栗，秦銘又確認了下沒畫錯，這才說道：“打聽打聽這個人，天黑前給我消息。”

“著重去你們常去的地方找一下。”

時間緊迫，畫中給的信息并不多，除了下頜的痣外，唯一能給他提供線索的便是紙扇上的‘肉景’了。

青陽學塾的這位文生用的紙扇上是‘肉景’，那就說不定對方跑到這西鎮來，是為了尋花問柳。

畢竟，西鎮這一帶，最多的便是煙柳之地了。

我們常去的？

大虎兩個大眼珠子一亮：“老大是說柳街煙巷？”

“那叫勾欄。”二虎看著兩幅畫，手里明明沒有紙扇，卻還是學著搖了起來。

忽的，他那只是條縫的眼睛突然睜大，然后急湊到紙扇前看了又看，“老大，這紙扇上畫的，怎么像是......”

“像是什么？我來看看...咦，老大，你畫的是......！”

“......”

......

黃昏時分。

“老大，找到了，找到了！”

大虎、二虎飛奔著跑來。

“說。”秦銘心中一喜。

“找到紙扇的女子了。”大虎激動的說著，“就是柳街紅畫舫的頭牌，紅袖兒。”

“穿著衣服沒認出來，還是二虎記性好，上下看了又看，這才認出紅袖的。”

“老大，廂房定好了，就等你去。”二虎瞇著眼睛笑，看著更加猥瑣。

紅袖兒？

秦銘腦海中浮現紅袖兒的面容和身形，只有過幾面之緣，印象不是很深。

嗯？等等！

“你們找了半天，找的是紙扇上的女子？”他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嘿嘿，天黑前找好嘛，老大，我們懂的，天黑好辦事。”大虎提了下褲腰帶。

“......”秦銘腦子有些疼。

兩虎之前被人開過瓢，腦子缺根弦，時靈時不靈的。

平時不見兩虎這么會揣測他的話，到了關鍵事情上就反向操作。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去那紅畫舫看看了。

紅袖兒既然出現在那文生的紙扇上，興許會知道些什么。

書鋪那小老頭說最好明日午時找到人，定是有其原因的。

此時已是黃昏，距離明日午時也就剩一個晚上加個上午，時間真的不多了。

......

柳街，紅畫舫。

走到門口，濃郁的胭脂水粉的味道便撲入鼻腔。

秦銘看了眼掛著紅燈籠的紅畫舫，眉頭微微皺起。

紅畫舫名字聽著好聽，實則依舊是比較低級的煙花柳巷之地，最常光顧的不是販夫走卒，就是如兩虎這樣的幫派成員。

只不過，紅畫舫是雞群里面檔次相對高一點的地方罷了。

“在這等我。”

秦銘說了句，便走入紅畫舫中，只留下滿臉幽怨的兩虎。

兩人不僅給他們老大定了廂房，自己也定了，但老大的話，他們還是要聽的。

“秦爺...”

“今天什么風，把七爺吹來了啊...”

“......”

一進來，一個個不知涂了多少層煙粉的風塵女子，對著秦銘搔首弄姿。

他其實并沒有來過幾次，這些女子認識他，還是因為他在黑沙幫闖下的名頭。

“七爺，這邊請。”上到二樓，畫舫老鴇便迎了上來，親自將他帶來一間較為格雅的廂房前，“袖兒在里面等著呢。”

推門而入，又有香氣撲面，不同于外面的刺鼻香味，這間廂房中是有些清淡的蓮花香。

正門前有一道屏風擋住了大半視線，隱約看到屏風后面，坐著位女子，看形態還有幾分端莊。

秦銘面色平靜，心無波瀾。

這種地方的女子，不論是端莊得體，還是溫婉典雅，都不能信。

“秦爺，紅袖兒這廂有禮了。”

走過屏風，就見紅袖兒手持團扇，半掩著面龐，身著半透明紅紗，靜靜坐在床邊。

說著，也不知是肩膀太滑，還是紅畫舫舍不得給這些紅塵女子補衣服，那紅紗就要自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