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暄淑棄鞭，但身子已經被帶動著飛向白袍人，此人手中長劍抬起，眼中滿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死了嗎？姜暄淑目露絕望。這只是她的第一次歷練，沒想到便要止步于此。

她已力竭了。

少女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

“唰！”青絲飛舞，姜暄淑只覺左腦一涼，隨后右肩一陣劇痛，卻是重重撞在了白袍人的胸口上。

那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爾將劍尖抬高了數寸，以至于從她左肩上方穿過！

此時兩人重重摔在地上，長劍脫手而出。

姜暄淑意識到這是她最后的機會，右手朝腰間芥子袋中一摸，一把小巧的匕首已在手中，她把匕首往那修士心窩一送，來不及亦或者說是不愿意看他死沒死，轉身便操起掉落在一旁長劍，準備與另一名修士作戰。

她卻聽到了那修士的慘叫。

一個淺藍色的半透明人影撲在修士身上，撕咬著他。魂魄咬住那人，隨后甩頭，似乎是將什么東西從他身上扯下，明明不見有傷口，那修士卻嚎叫得格外凄慘，手中長劍胡亂揮舞，卻傷不了人影分毫，反而將自己割出不少傷口，鮮血直流。

少女知道這是難得的時機，人影是敵是友尚不明朗，但是白袍修士卻是必定會將她置于死地，于是強忍住恐懼與反胃的沖動，拿起長劍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

姜暄淑一劍，同時貫穿了人影與修士的胸膛。

“一起死吧。”

她默默祈禱。

白袍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而半透明人影卻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她。

仔細看了一眼他的臉，姜暄淑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那正是剛剛被殺的白袍大師兄！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此時已然徹底絕望。

劍也殺不死，自己還是殺他的仇人……

好在這時，終于有一個聲音悠悠響起，在她的腦海之中回蕩。

“大夢數萬載，今夕是何年？”

“小友何故哀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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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唉，不想我這一沉眠，就是數十萬年歲月，竟到此時。”

“惜哉，惜哉。”

一處山洞之中，姜暄淑靠墻壁而坐，眼神空洞。此時她向那小幡中注入了法力，溝通精神，進入了那黑暗的空間之中，也見到了衛軒。

衛軒憑借著自己的救命之恩，很輕易地取得了小姑娘的信任，令她相信眼前這個白須長者是萬魂幡的器靈，由上古時期的絕世強者所鑄。

而他也從姜暄淑的口中，完善了對當今修仙界的了解。

煉體境、引氣境、連竅境、蘊靈境，這是她所知道的修仙境界，除了煉體境有九重之外，其余各分初、中、高、圓滿四期，姜暄淑此時正是引氣境初期。

法器的境界也是一一對應，根據她的描述，衛軒大概明白了此時自己的境界，自己應當是一個引氣境的法器。

也不知當年到底打成什么樣了，堂堂頂尖法器，淪落到只有修仙第二境的水準。

自己所臆想的靈力，實際上叫法力。

這個修仙界宗門林立，強者眾多，互相征伐。而姜暄淑，便是東域東南處，一個叫昭游宗的宗門七長老的弟子，頗受恩寵。宗主聽聞有秘境大開，寶物繁多的消息，便派出了隊伍。

原本是想著這是秘境初開，機緣到處都是，不會有太過激烈的爭奪，才將姜暄淑派出來作為第一次歷練，沒想到就遇上了這般情況，這個未經事世的宗門弟子差點喪命。

而此時他們所在之地，則是這方修仙世界，東域最為東南的死原。

搞了半天，原來我是副本里的獎品。衛軒內心吐槽，嘴上則是不停：

“我沉睡良久，修仙界變化竟然如此之大，就連修煉的體系也與上古之時不相雷同。”

“我恐怕需要時間去適應此世，且我傷勢極重，也需要溫養，這段時間要多麻煩小友了。”

“不過小友放心，我雖然傷勢沉重，但是我的見識卻在，有我相助，對你修行大有裨益，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么。”

“等我恢復到全盛，定有厚報。”

“要是我還在全盛時期，哼哼，縱然是你口中的什么頂級宗門，也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而已。”

這話倒也不假，不過那是記憶中曾經的萬魂幡，那時候確實威風無兩，跟著它的主人，天下罕有當者，而不是此時只剩下十分之一部分可能都不到，且受損極其嚴重的衛軒。

見到姜暄淑臉上震驚與崇拜混合的表情，衛軒內心不由地暗笑。

他早就注意到了一逃三追的局面，對于枯寂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他而言，哪怕是這般“修仙界的常態”都看得他津津有味，同時內心暗暗祈禱，有人能夠于此被殺，好讓他可以汲取魂魄。

也許是上天也在同情衛軒這萬載的孤寂，自己竟爾正好被鞭子帶著甩出，也就造就了第一個人的死亡。

他直接在那白袍大師兄的胸口吸取他的魂魄，將之轉換為了幽魂，在心底排練了無數遍的場景，此時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在接下來，他便開始思考，要幫助哪一方獲得勝利。

全殺是不可能的，這樣雖然可以多一個魂魄，但是他不知道現在是什么個情況，要是殺光了沒人來了，那可就慘了。

他想要出去，見見那恢弘的修仙世界。

這無盡歲月，到了后來，他已經完全處于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了，以至于到底在這里一個人呆了多久，他都說不清了，要不是少女幾人的到來令他勉強清醒過來，再過段時間，他可能真的要瘋了。

他現在只想出去。

而那少女看上去就沒怎么經歷過修仙界的毒打，好忽悠一些。

白袍人行事狠辣，搞不好是老江湖，衛軒也怕自己忽悠不住。

到時候來個什么“煉魂”之類的玩意兒，那自己可就白遭受這無盡寂寞了。

于是他先用魂魄沖擊造成了第一個白袍人的誤判，隨后令白袍大師兄的幽魂作戰，也就取得了勝利。

又是一番忽悠之后，雙方達成了共識。

姜暄淑帶著萬魂幡，幫助“器靈”衛軒恢復實力，而衛軒則指導姜暄淑修行，必要時配合她作戰。

“出發吧。”

“現在也不要去管寶物什么的了，你能碰見老夫，就是最大的寶物。”

“咱們先出去，出去再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