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一個個拳頭大的水泡，自河底翻涌而上。

原本平靜河面，像沸騰開水，不停翻涌。

水面也開始劇烈晃動，一起一伏，上下足有一尺來高。

石朗面色凝重，死死盯著水面。

可眼前除了咕嘟冒出的水泡，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漸漸，水泡浮現速度愈發快，個頭也越來越大，從起初拳頭大小，變成冬瓜那般大。

與此同時，水面起伏頻率也急劇加快。

“什么東西？”

石朗面色嚴肅，緊盯著水面，他并不懼怕水下出現什么鬼怪，只是要做好應對準備。

河面之下水流，不知何時變得愈發深沉些。

忽然，石朗只覺腳下小船，仿佛被一股大力頂起，比旁邊水面高出半尺有余。

他心中一凜，雙腿猛蹬小船，直接跳了出去。

就在他跳出水面瞬間，咔嚓一聲脆響，一根粗長黑影從水面下迅猛竄出，瞬間將石朗所站小船刺穿。

小船被黑影頂起，木屑飛濺，隨后緩緩沉入水中。

石朗抽出腰間短刀，雙手向前一伸，一頭鉆入水中。

水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本就是夜間，即便有微弱月光，也穿透不了深深水面。

石朗勉強看到水下有一大團黑影，卻看不清全貌。

他瞳孔一綠，水下漆黑環境發生些許變化，黑影輪廓變得更加清晰。

只見黑影旁，隱隱浮現著一層黑氣，長寬都有一丈多長，看起來是一個圓球形狀，卻看不清具體模樣。

石朗敏銳察覺到微弱水流晃動。

緊接著，一條黑影向石朗猛沖而來。

石朗趕忙運轉氣血，左手猛地向前一抓，直抓住那條黑影。

手之所及處，滑溜溜的，表面凹凸不平，沒有鱗片觸感，也沒有毛發，像是一條沒有皮膚的手臂，卻又摸不到關節。

他也懶得細想，右手手腕陡然一翻，烈陽刀法力量涌現，旁邊水流被帶動得嘩啦響動，朝著那條手臂砍去。

砍斷‘手臂’瞬間，石朗感覺左手一松。

隨之而來的是五條粗細不一的‘手臂’，朝著石朗猛沖而來。

石朗手腕一轉，一道剛猛刀勁自手臂而起。

瞬間，兩條“手臂”便被這股刀勁切斷，可另外三條卻如靈蛇般，卷住兩條腿和左臂。

一陣陣痛感自雙腿傳來，那痛感密密麻麻，仿若無數只細碎尖牙啃食血肉。

他面色一凜，右手再次揮刀，朝著左臂上一砍，將‘手臂’斬斷。

可此時，他整個身子，已被抓住兩條腿，向河底狠狠拽去。

石朗有些驚慌，他用兩條腿相互蹬踹，試圖掙脫束縛，然而在水中，這股力量大大減弱，卻對‘手臂’造不成什么影響，仍舊被向下拖拽著。

“難道要用尸煞功？”

石朗有些猶豫，自從黑松崗回來，秦紅竹警告過他，萬萬不能再用尸煞功，否則陰氣侵蝕會大大增加。

石朗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被那黑影向水下拖拽而去，肺部也變得越來越憋悶，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不行了，只能用了！”

石朗咬著牙，心中一橫，準備激活尸煞之力。

只聽得水面傳來隱約嘩啦聲，一個壯碩身影，從水面上如炮彈般沖下，朝著面前黑影直沖過去。

黑影伸出的‘手臂’，對那人毫無作用，被其幾下扯斷。

石朗頓覺雙腿纏著的‘手臂’一松，心中一喜，盡力向水面上游去。

那人則一手抓著黑影，另一手劃水，朝著水面上游去。

石朗率先一步，躍出水面，游到岸邊。

他大口喘著氣，等待水下之人出現。

嘩啦！

不多時，一個壯碩身影抓著個巨球，從水里高高躍起，直直跳到岸邊。

“哈哈，可算抓到你了！”

壯碩漢子把黑影朝著地上一甩，大笑道。

“這位兄臺，多謝……”

石朗上前一步，正準備出言道謝，話未說完，便看到那壯碩漢子，一只手臂直直噗嗤一下插入黑影體內。

他的手臂有四尺來長，竟完全沒入進去，從里面掏些什么東西，朝嘴里塞著。

石朗眉頭一皺，向前走了幾步，細細看去。

壯碩漢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百花樓中的智剛和尚。

只見他雙眼圓睜，表情興奮，臉上濺滿了鮮血，在月光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

智剛在啃食的黑影，在月光下，終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團由各種肉組成的肉球，有水里魚蝦的肉，還有牛羊豬等家畜的頭部暴露在外，甚至還有幾張人臉。

這些家畜的頭部和人臉卻并非死物，隨著智剛和尚每次把手深深插入其體內，這些頭都露出痛苦表情，嘴巴大張，發出各式哀嚎，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腐爛氣味。

看到這古怪肉球，石朗不由得想起，在河邊漁村祭祀時，每家每戶所做的圣蟲。

“難道這鬼怪在此都有百年了？”

石朗思忖著，目光投向智剛和尚。

智剛兩只手來回插入肉球體內，每次都將整條手臂完全沒入，掏出一些血肉，迫不及待塞到嘴里，大口咀嚼著。

他的周圍血肉飛濺，如同下了一場血雨。

石朗站在一旁，靜靜等待著。

約莫過了一刻鐘，智剛把手伸進去，來回掏了掏，似乎是掏不出什么東西了，才失望地收回手，站起身跑到河邊，噗通一聲跳到河里。

他在河里使勁搓洗著，把身上的血跡和碎肉洗掉大半，又走回岸上。

他看了看石朗，手扶著額頭，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這位施主，好像在哪見過……在哪呢？想不起來了。”

“智剛大師，是百花樓。”石朗幾步上前，拱手回應道。

“啊！對！百花樓！”智剛一拍腦門，回憶起來，然后又上下打量起石朗，面色疑惑，“施主似乎比之前長高了些。”

“或許吧，還在發育。”身子長高是練習硬功的效果，石朗隨意敷衍道。

他指了指肉球尸體，接著問道：“智剛大師，你可知這肉球為何物？”

智剛瞟了一眼已經被掏空的肉球，隨口道：“這鬼物名叫河伯，盤踞在此多年。”

他又摩挲著下巴，疑惑道：“奇怪，這鬼怪為何如此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