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么理由？

小孩就不治？

石朗面色一冷。

啪！

他手掌朝里一伸，卡住門縫，用力向后一扯，便把整個門板扯掉。

門后身影顯露出來，借著月光能看到，是個身材高挑女子，身著棗紅色棉袍，高盤發髻，膚色有些蒼白，正是秦紅竹。

見門板被拆，秦紅竹表情不變，沉默不語，緩緩走回角落坐下，有節奏地滾動藥碾子。

石朗本以為會大吵一架，甚至要靠武力讓她屈服。

沒想到她一句話都不說，這讓石朗一時間啞口無言。

“秦大夫，十分抱歉深夜打擾，我兄弟被鬼物附身又身受重傷，快不行了，只要你救他，要多少錢我都不還價。”

石朗走到秦紅竹身邊，緩緩開口道。

“是啊，秦神醫，這邪病可不是誰都能治的，你看這小兄弟多可憐，求你救救他吧。”

王金寶也擠進醫館內，抱著栓子哀求道。

秦紅竹不為所動，只盯著身前藥碾子，緩緩磨著藥，仿佛石朗幾人不存在。

石朗向前一步，一把抓住藥碾子，緊盯她雙眼，誠懇道：

“求求你，秦大夫。”

石朗沒別的辦法，這女子果然如王金寶所說，異常奇怪。

現在搞不清，她是吃軟還是吃硬。

若是貿然動作，起了沖突，鐵定不會治療栓子了。

秦紅竹推動兩下藥碾子，發現動彈不得，便抬起頭，冰冷雙眸直視石朗雙眼，同時右手緩緩摸向腰間……

咝……咝……

秦紅竹輕輕吸了幾口氣，像是聞到什么氣味。

她又看看王金寶，神色微動，緩緩開口道：“你是捕快？”

“還不是，只是差役。”石朗見秦紅竹開口，趕忙回答。

秦紅竹接著問：“你去過甜水居？”

石朗答：“去過，現在我住那里。”

“好，我可以救小崽子，但你要幫我做一件事。”秦紅竹冷冷道。

“沒問題，什么事都可以。”

石朗不知為何秦紅竹忽然開口，只問兩個不相干問題，就愿意救栓子了。

不過沒關系，只要能救人，什么事都能答應。

秦紅竹點點頭，站起身子，走到王金寶身旁，低頭看栓子，伸手摸摸脈搏，眉頭一皺，朝石朗翻了個白眼：

“驅鬼不是這么驅的，蠢貨！”

被罵蠢貨，沒人心里好受。

眼下受制于人，而且石朗確實覺得暴力驅鬼有些不妥。

只是當時情況緊急，他也不知道別的方法。

石朗點點頭，坦然接受。

秦紅竹指指屋里，示意王金寶把栓子放到內屋病床上。

“好，滾吧，明日再來。”

秦紅竹擺擺手道。

“我能在這等嗎？”

石朗有些擔心栓子情況，看秦紅竹冷漠樣子，誰知道自己走后，她是否會真心治病。

“不行，我治病不能看，要不就帶他滾。”

秦紅竹淡淡回應。

“行了，快走吧，秦神醫雖怪，但從不食言。她都答應給栓子治病了，你咋這么多事。”

王金寶趕緊上前，拉著石朗朝外走。

說到“怪”，秦紅竹冷冷地瞪了王金寶一眼。

王金寶尷尬一笑，用手連連拍嘴。

石朗稍加思索，點點頭，對秦紅竹拱手道：“那勞煩秦大夫了。”

秦紅竹走進內屋，高挑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呵斥聲從暗處傳來：“把門裝好再走！”

石朗和王金寶乖乖撿起門板，勉強裝上后，便離開醫館。

“石兄弟，栓子這是遇到什么了，怎會變成這樣？”

走在主街上，王金寶問起情況。

石朗將情況一一講明。

“哎，石兄弟，你還是經驗不足啊，被鬼物附身，只要不是什么厲鬼，撒些陽石粉就能驅散了。”

王金寶感慨道：

“不過沒關系，你不用擔心，秦紅竹答應治的人，從來就沒有治不好的。”

石朗說，他懷疑今晚的鬼怪和黑松崗遇到的十分相似，或許就是那些鬼怪追殺來的。

王金寶憨笑一聲：“嘿嘿，石兄弟，你想多了吧，多半是你運氣不好，被鬼怪碰到而已，這種事也是偶有發生的。”

石朗思考片刻，話題一轉：“若是黑松崗之事被鎮陰司知曉，會如何？”

王金寶面色一變，連連擺手：

“鎮陰司之人行事狠辣，這種大規模陰災隱瞞不報，說不定縣令都能問斬。你最好把這事爛在肚里，鎮陰司整頓官府，只求速度，不講緣由，上上下下都要清洗一遍。大官問斬，小吏革職，所有人都沒好果子吃，你好不容易混個差役，難道還想回去當流民嗎？”

石朗面無表情，若有所思點點頭，心里卻想著：“爛在肚里？怕是有人想讓我帶著秘密爛在土里。”

他和王金寶穿過主街，在路口分別后，便回到甜水居。

簡單整理下院中物件，他重新換身衣服，點燃燭臺，放到屋內圓桌上，心中思緒亂飛，難以平靜。

石朗回想這兩天經歷，先是從黑松崗活尸群中死里逃生，被陳捕頭順利招攬，安排到如此精致小院中，緊接著遇到這些事，再聯系鎮陰司發現之后的惡果。

他面色一冷，心中有了些想法，但不管怎樣，還是先提升實力，只有實力強大才能心安。

他眼睛微閉，打開面板。

【陰氣：345】

【武學：破風三式（圓滿），鐵腿功（第二層）】

【肉身強化：倀傀臂 5%】

挫傷兩個白影，陰氣剩余倒是不少，但能提升的武學只有鐵腿功，破風三式已經圓滿，毫無提升空間。

他意念一動，繼續強化鐵腿功。

【陰氣- 20】

【鐵腿功（圓滿）】

鐵腿功第三層名為裂石腳，與前兩層不同，前兩式注重防御和力量。

第三層則是純粹的攻擊招式，可以說，練成這一式，鐵腿功才算得上是武學。

一陣記憶涌入，腦海中石朗赤足站立于泥土上，單腿跺地前腳掌釘入土中，另一條腿橫架如閂，被數名壯漢反復沖撞，如此循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過了多少歲月。

再睜開眼時，石朗明顯感到兩條腿漲麻，像是做了幾組負重深蹲，雙腿似乎都粗壯些許，把原本寬松的褲子繃得緊緊的。

他掀開褲腿，原本粗糙的皮膚，變得更加粗糙，配合上硬如鋼針的腿毛。

石朗有些無奈，不禁一笑，這腿毛若是再長密一些，說是野豬腿，或許都有人信。

他拿出官刀，輕輕在腿上一劃，沒有劃破皮膚，只是有淡淡紅痕，很快便消失不見。

他感覺雙腿力量非凡，便站起身子，踩著之前踢爛的碎石，用力一碾。

拳頭大的石頭，被石朗踩成了粉末。

“果然不愧為裂石腳，當真有裂石之威力。”

按照石朗記憶中的判斷，想要練到今天這程度，每日苦修不輟，起碼要練十年以上，再加上藥酒消耗。

只是練成能碎石，抵擋尋常刀劍攻擊，確實性價比極低。

石朗武學已經圓滿，剩余陰氣只能用來淬煉肉體，提升倀傀臂這個技能。

【陰氣侵蝕度 13%】

剛才陰氣侵蝕的效果，現在已經消退，據石朗判斷，大概兩個時辰發作一次。

這技能強化后，若不主動使用，也不會增加陰氣侵蝕度。

想到即將要去做的事，石朗決定再強化些，多提升實力，也會更有把握。

【陰氣- 100】

【倀傀臂 55%】

兩股陰冷之氣從骨髓中生起，石朗感覺腦袋一片昏沉。

雙臂麻木，瞬間膨脹起來，上面浮現出蛛網般紅色紋路，紅色紋路隔開的一片片灰白皮膚，正微微變黑變硬，雙臂如同長滿深灰色鱗片。

強化完成，石朗看著異化的雙臂，感覺比之前力量和防御提升了些，但他不敢使用，生怕陰氣侵蝕度再次升高。

他閉起眼睛，緩緩將雙臂的異化狀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