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一回中隊就去上哨了，他并不知道程青松一整夜接了多少電話，挨了多少批。

首先是公安汀一位負責信息口的領導，他們的科學搜查隊隊長劉若敏，一個女領導，據說是負責始祖鳥系統公安領域的，她用嚴厲的態度讓羅毅接電話，問他為什么不經汀里同意把始祖鳥算法賦予民用。

結果程青松沒有慣著她，而是以羅毅領導的身份直接頂撞回去，問她現在有廍里備案的帶始祖鳥系統聯網功能的攝像頭，起碼有百十個廠家在生產，是不是已經賦予民用了？

我們羅毅，他說，我們羅毅，是始祖鳥系統的直接研發人，專利文書上排名第一，賦予民用怎么了，再說了，他賦予民用也不是為了個人，是給共建單位解決燃眉之急，應該表彰還來不及。

劉若敏很兇地說，現在始祖鳥算法被國外指控為具有黑客行為的非法程序，你知不知道將影響在互聯網端口上的部署？還怎么采集證據，怎么搜集資料，八叉樹算法的依據就是海量數據歸納。

程青松嘭把她電話給掛了。

一放下，總隊信息處的陳紅慶處長突然打電話過來，要求羅毅跑步過來接電話，還說信息處已經派人到他們中隊去接羅毅，傳授這次民事訴訟的因應技巧。

這個陳紅慶，程青松是再沒有那么了解的，觸手四通八達，富安江那家本能互聯網數據公司據說就有他的參股，也曾跳過程青松在富安江地區以警民共建名義，向多家單位提供過計算機方面的服務。

程青松告訴他羅毅現在在上哨，他還滿是責難口吻地說，小同志太沒有經驗了，他現在身在部隊干什么事都不能由著自己性子來，給地方共建單位排憂解難是好事，但得遵守報備制度啊，不然不成了無組織無紀律了嘛？所以這次也是一個很好的教訓，總隊方面會積極幫助羅毅應對這次民事訴訟的。

程青松聽得意興闌珊，最后在陳紅慶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鼓勵式訓話后，他們結束了通話。

接著，他又接到了總隊鄭委張福攀的電話，接到了羅毅他們04屆新兵的訓練總隊長副總隊長，余航支隊副支隊長肖燁老頭子的電話，總體來說，沒有安慰，只有訓斥，最后是不讓羅毅有思想包袱的安慰。

程青松知道上級領導肯定會是這么個反應，他們這次沒有明哲保身，完全是因為羅毅如今的名聲太勁。

總隊正在研發的四旋翼GIS精確制導無人機，給羅毅留著技術員的位置的吧？

始祖鳥現在全國鋪開，每一天都讓那些在逃犯魂不守舍，疲于應對，全國治安狀況都因為始祖鳥組成的天網從未有過的良好。

給先鋒職高做的這三個東西，雖然程青松具體不知道未來發展方向，運用領域，不過他只從那天史霜游知默給他簡單匯報的當時情景可以聯想到，能立刻驚動那兩家西方企業，絕不是表面那么簡單。

所以說，對部隊而言，對國家利益而言，羅毅的地位早已超脫普通一兵，在一定程度上變得非常重要。

這也正是他們那些領導打電話過來鞭策督導的原因。

4月19號上午，羅毅正在睡午覺，被孫丹南叫醒了。

到程青松房間一看，兩個黑西裝戴眼鏡的瘦高個男子，正沖著程青松和沙發對面的兩位武警領導點頭，

“對，是這樣，我們也愿意相信，羅毅班長絕不是有心破解的，有時候為了技術研發需要……”

“報告！”

沙發上那倆正在筆記本上記錄事情的武警領導，一個是支隊信息科科長余慧，一個是羅毅沒見過的二毛三上校，這上?？粗馁|彬彬的戴個眼鏡，頭發比較違反制度地搞成了斜偏分，外型比較俊秀。

“你就是羅毅？”

二毛三瞇起眼睛，“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總隊信息處的，昨天我們處長和你們隊長通過電話了，幸好我們處長跟……”他抬手指了指沙發對面，“這幾個三角板多媒體服務公司的領導關系不錯，今天正好把他們一起叫過來研究研究看后面該怎么辦，都是熟人，不用太拘謹，我們都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羅毅收了收視線，進入眼觀鼻狀態。

“報告領導，我不清楚你們在說什么?！?

二毛三猛然一愣。

余慧眼睛兀自沖著膝蓋滑動，一語不發。

程青松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手里一下沒一下的轉著鋼筆。

那兩個地方黑西服男子，也是十分迷茫地互相看了看，最后其中一個帶著略有幾分諂媚的表情看向羅毅

“羅毅班長啊，你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嗎？”

羅毅感覺自己在兩個地方人員面前保持立正姿勢很掉價，于是背手跨立。

“我知道發生什么事了，我幫先鋒職高升級了一下教學系統，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引來這么多關注了，首先我是技術開發者，我想給誰用就給誰用，我只要沒有違法犯罪沒有出賣郭嘉，我有專利人授權自由，就是部隊使用我的專利都得照樣給錢。”

那二毛三聽得眉頭暴跳，厲喝一聲，“羅毅！誰教你這么一副態度跟領導說話的？！”

程青松手里的筆一停，也是淡淡道：“羅毅，問你什么就說什么，再說了，今天誰跟你討論專利授權的事兒了，這位鄭主任是跟你說侵權的事。”

羅毅這才恍然大悟般一個立正敬禮，沖那二毛三一笑，“報告鄭主任，我事情太多太雜沒有搞清你們的意思，我賠禮道歉！”

二毛三才不相信羅毅不知道他給先鋒開發的教學系統侵犯了米國富怡、歐特克（也就是程青松口中的嘔吐戴斯克）旗下產品復制權、修改權，即遭訴訟這件事，他肯定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哼，你這樣的態度無論如何是不行的，你應該清楚你現在的立場，我們是在幫你?！?

“謝謝領導關心?！绷_毅齜牙，一副心花怒放臉。

“嗯你這樣的態度才對頭，你先聽聽三角板公司領導們的意見?！?

兩個黑西服起身朝羅毅走過去，倒是帶著幾分欣賞態度主動握手，“我們是三角板公司來的，羅毅班長應該聽說過我們公司?！?

“很抱歉，沒有?！?

“哦。”年長些的青年黑西服一愣，繼續道：“我們是專門代理米國一些工藝技術軟件的一家公司，比如說繪圖程序PS啊，微軟的OFFICE啊，還有這次的富怡CAD，歐特克的3DMAX，都是我們代理的?！?

“久仰久仰?！?

又成久仰了，看著羅毅跟兩個黑西服握手的畫面，一旁的余慧越看越想笑。

“我們呢，是很清楚羅毅班長的技術實力和如今的國內影響的，您可能不知道，您的一些事跡，尤其在精確醫學實驗室領域，很為米國國內的科技巨頭所知，所以您這件事本身就可大可小，那兩百萬民事賠償我們覺得對您來說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這倒是不錯，200萬好像對我而言無非就是一期的專利授權費那么多，反正我每個月拿到手的只有158塊錢津貼，你們只要不把主意打到我這158塊錢上就行?！?

羅毅臉上現出緊張。

“你們不會真的要打我這158塊錢主意吧。”

“呃”兩個人都有點迷糊。

后面余慧筆尖戳著額頭，忍不住笑道：“羅毅是說他的義務兵津貼一個月158，是他唯一可以支配的現金，部隊在他老家那給他開了個賬戶，讓他家里人管著，大頭都在那個賬戶里?！?

兩毛三鄭主任聞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扯淡！羅毅！你別給我胡攪蠻纏！我們現在是在嘗試拯救你！你知道你這種侵權行為給部隊帶來的不良影響有多嚴重嗎？！”

羅毅笑著看向那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鄭主任，“報告鄭主任，我不認為我有任何侵權行為，請你們不要確認事實之前盲目地給人安插罪名，既然這次事關民事訴訟，我想我也是有權要求誹謗名譽后對我本人造成的不良影響之民事賠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