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須友怔怔地望著白長天，稚嫩的面龐上浮現困惑。

白長天銜著銅煙桿深深吸了一口，火星明滅不定。

他忽地用煙桿指了指前面的平地上。

蒼老的身形如離弦之箭般掠出。

布鞋落地時，輕如鴻毛。

卻在堅硬的地面上，烙下寸許深的足印。

“來奪這碗。”老頭屈指輕扣煙桿，粗陶碗在掌中悠悠旋轉。

鐘須友知道，白長天這是準備教他武功了，立刻打足十二分精神。

快速跑過去。

伸手便朝白長天手里的碗抓去。

白長天一松手，碗便往地下落。

然而，在落地的瞬間，老頭輕飄飄用腳一勾。

那碗便穩穩落在他腳上。

鐘須友朝腳背抓去，老頭用腳一勾，碗就又穩穩落在一旁，躲開了鐘須友的手。

其動作，如靈蛇游動，時東時西，時南時北。

靈動迅捷，如游蛇舞動。

“這叫靈蛇步法！”

白長天輕飄飄的一個側身，躥了出去。

鐘須友一看，只見在地面上，出現了無數個腳印。

這些腳印，或深或淺。

想起電影里的情節，鐘須友頓時明白，只要按照這些腳印去練就可以了。

沒等白長天詳細解釋，鐘須友便踩在白長天的腳印上，回憶起剛才白長天的動作。

開始別別扭扭的練起來。

雖然動作別扭，不標準。

但卻讓白長天心中震驚。

因為鐘須友的年齡實在太小了。

這么小的年紀，怎么能如此聰明，幾乎已經達到了一個眼神，鐘須友便明白他的意思的地步。

“這孩子也太靈了吧！

六七歲就這般聰明，這長大了還得了？

我白長天還有這種福氣？

收了這么厲害的弟子。

蛇形門有救了！”

白長天實在是被鐘須友的靈氣給震驚了。

但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鐘須友根本就沒有他想象的那么聰明。

他之所以表現如此的妖孽，一方面是因為他的靈魂是成年人。

一方面是因為他看過電影。

要不然，鬼知道白長天留下的這些腳印是干啥的？

可是，白長天并不了解實情。

在這種情況下，他覺得鐘須友是百年甚至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

于是更加的傾囊相授。

從這天之后。

鐘須友寅時天不亮就開始起床挑水，以此練習下盤力量和全身力量。

天光大亮后，開始練習用手捏核桃，以此來訓練腕力。

正午時分，吊在木樁上，用酒杯將地上水桶里的水舀到木樁頂上的桶里去，以此來訓練腰力。

傍晚時分，還要用一指禪的方式做俯臥伸，以此來訓練指力。

因為練功過于刻苦，回去太晚。

桂云嫂這段時間，表現得很惶恐。

難以適應。

尤其是鐘須友將白長天給的幾兩銀子拿給她時，她猶如被蛇咬了一口似地，驚恐道：

“你從哪得的？”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快速沖到門邊，朝門外看去，擔心有人看見。

在確認沒有人后，快速關上門，壓低聲音：

“阿毛，你……”

那天，鐘須友和她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爭論。

尤其是，在一個落葉紛飛的凌晨，正當鐘須友準備去做早功時。

鐘須友發現，桂云嫂居然跟蹤她。

兩人于是發生了更劇烈一點的爭吵。

而自從這次爭吵后，鐘須友發現，桂云嫂變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么嘮叨了。

只是，眼神卻蒼老了很多。

也許——

也許是鐘須友說的一些話傷到了她。

但實話說，鐘須友的危機感很重，對于現在的他來說。

最重要的事，永遠是變強。

他沒時間，沒精力，沒工夫去理會桂云嫂的心情。

一天起床后，天空落下了漫天大雪。

房屋，河流，草坪，遠處連綿的山，都白了一片。

從夏日炎炎開始，鐘須友已經和老頭學了一年的武功。

老頭教導的認真。

“我們門派，名叫蛇形門。

練的是蛇拳。

屬于象形拳之一。

系模擬蛇的運動形態并結合技擊手法立意而成。

蛇拳剛柔相濟，開合得宜，以柔為主，柔中寓剛。

下肢樁實靈活，上肢、軀干松柔如意，游動快速；

如‘龍行之莫測，虎行之無聲’。

屈伸自如，左盼右顧，腕卷靈活。”

大雪中，老頭說話間，白氣悠緩。

“手形以掌、拳、勾、指等4種為主。

手法有穿、插、劈鉆、挑、擺、按、沖、勾、橫、掛、刺、提、合、推、抬、立、挾、架、分、栽、砸等22種。

步型有半馬步、跪步、丁步、麒麟步、弓步、馬步、仆步、虛步、歇步等9種。

步法有進步、退步、叉步、蓋步、撤步、并步、滑步、獨立步、點步、圈繞步、跳步、躍步、縱躍步等13種。

腿法有踢、擺、撩、鏟、蹬、震、戳等7種……”

除了教授拳法，不得不提的是修煉這蛇形拳的核心——藥膳和藥補。

練武，其實最重要的，便是需要配合相應的藥。

否則的話，隨意修煉是會把人練廢的。

每一天，老頭都會變著法的給鐘須友弄來各種藥材和食物。

想方設法的給鐘須友補身體。

其實，鐘須友的天賦不算好。

但是，他有兩個別人所不具備的優點。

其一，他很刻苦。

每天但凡是有時間，就會琢磨武功，修煉武功。

其二，他喜歡琢磨。

對于白長天傳授的每一招武功，他都擅長去琢磨其中的原理。

在同齡人哪怕是被逼著練武，也是應付差事的年齡。

他這兩個優點，就已經將其他人遠遠的甩在身后了。

他就像一塊海綿似地，瘋狂的吸收白長天傳授他的武功。

——

——

正豐街。

“啦啦啦——”

白長天從藥店走出來，手里拿著他剛買的藥材。

嘴里哼著曲。

他很高興。

晚年能收到鐘須友這個弟子，讓他心情極佳。

然而，正當快要走出這條街道時，身后傳來的一道聲音，卻讓老頭身體一僵。

“我聽說，最近你們店里，進了不少這幾種藥？”

老頭聽到聲音的瞬間，整個人猶如一條受驚的老蛇，身體瞬間繃緊。

他強壓心中的情緒，加快腳步，鉆入人群。

藥店掌柜睜眼看了一下對方手里的一張藥方，伸手扒拉了一下眼鏡，緩緩點了點頭。

一只猶如鐵箍一般的手，瞬間掐住藥店掌柜的脖子。

使得這掌柜臉瞬間充血，青筋炸起，身體劇烈掙扎亂蹬。

“說！買藥的人長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