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抬頭看了那匾額片刻。
定遠郭家?這莫非是……
一旁的程遷注意到了程遠的異樣,疑惑問道:
“三哥,怎么了?”
“沒什么。”
程遠搖了搖頭,就要打起紙傘就要繼續(xù)前行。
罷了,雖然自己對這宅中住的是否是那一家人頗為好奇,但是現(xiàn)在突然拜訪似乎并不合適,不如離去。
可剛走沒兩步,天邊忽然雷霆炸響,斜風(fēng)驟然吹起,雨勢也大了三分,油紙傘竟然一時之間不能護住傘下之人,程遠和程遷的衣裳都濕半邊。
天公卻好像是不打算讓程遠就這么離開似得。
沒辦法,二人左看右看,就只有那郭府家的屋檐最寬,只得就近在其下躲雨。
看著程遠難得狼狽的樣子,程遷捂住嘴角,“噗嗤”一笑。
程遠揚起板栗,就是一下。
“笑什么笑,若不是你這妮子非說要多轉(zhuǎn)一會兒,咱倆又怎么會被雨困在這里。”
程遷揉了揉腦袋,吐了吐舌頭。
“可是三哥你也同意了啊。而且,本來就是你自己要出來散步的嘛,說什么雨中漫步很有意境,現(xiàn)在回不去了吧。”
“還敢頂嘴?找打。”
程遠佯裝發(fā)怒,作勢又要彈程遷腦門。
程遷也捂住額頭,很配合的做出驚恐狀。
“三哥三哥,我錯了。”
十六歲的少年與十四歲的少女,便這般打鬧了起來。
二人說說笑笑又一陣后,雨勢卻不見減小,反倒是風(fēng)勢愈來愈大,竟然有刮過屋檐,直奔二人的勢頭。
程遷后退了兩步,用油紙傘擋在身前,她建議道:
“三哥,要不咱們進問問這郭府的人,能不能讓咱們進去避避雨吧?”
程遠卻是猶豫了。
如果這家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一個郭家還好,若真是那一家,自己與其見面,心里總是有些別扭的。
他否決了程遷的提議。
“遷遷,咱們在這定遠城里人生地不熟的,還是不要貿(mào)然打擾人家了。”
程遷對程遠的反應(yīng)有些疑惑,雖說程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他好像并不是這么怕生的人吧?
“三哥,你是不是認識這戶人家啊?感覺你怪怪的。”
程遠捏了捏程遷的臉頰。
“遷遷你這話問的好生奇怪,我這也是第一次來定遠,怎么會認識本地家族?”
就在這時,身后的門突然開了。里面探出一個古靈精怪的小腦袋。
“喂,你們兩個在我家門前作甚?”
程遷被嚇了一跳,連忙躲在了程遠身后。
程遠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個看著不過四五歲的小丫頭。此女五官生的精致秀麗,那一雙大眼睛更是靈動異常,正一眨不眨的看著程遠二人。
程遠的第一想法是,這是不是有點太小了。
不過轉(zhuǎn)念就被自己給逗笑了,自己這就是鉆牛角尖了,沒人說郭府出來的女兒就一定是自己想的那位啊。
他蹲下身來,好言問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丫頭卻是并不回答程遠的問題,反倒是雙手抱胸,稚聲稚氣地反問道:
“你在我家門前,不應(yīng)該先自報姓名嗎?怎么還先問起我來了,一點禮數(shù)都不懂。”
程遷看見程遠被一個小姑娘刁難,已經(jīng)在一旁捂嘴偷笑了,程遠瞪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認認真真地拱手一禮,言道:
“在下潁州程家三子程遠,路過寶地,冒昧叨擾,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程遷見程遠這般,也是認真一禮。
“潁州程家小女程遷。”
那小丫頭第一次被人這么正式的接待,心中有種被當做大人的自豪感。程遠在她眼里已經(jīng)成了一個大好人了。
過了片刻,才想起自家娘親與姐姐經(jīng)常對教自己的教導(dǎo),有模有樣的還禮。
“我叫郭秀容,我不見怪。”
程遠和程遷都被這小丫頭逗樂了,正在這時,郭府內(nèi)傳出一男子的聲音。
“小妹,你怎么又亂開門。”
下一刻,一個青年男子就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將小姑娘護在身后,眼睛警惕的看著程遠二人。
這年頭人牙子不少,雖說定遠城內(nèi)還沒幾個人敢欺負到他們郭府頭上,但是也不得不防。
程遠知道對方是誤會了,又將剛剛與小丫頭郭秀容的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那男子見此,也抱拳行禮道:
“在下郭府長子郭天敘,見過二位。”
果然是那個郭家。
程遠心里早有預(yù)料,倒也并沒有那么驚訝。就是不知道那傳授中的千古一后孝慈高皇后馬氏,是否此時正在郭府了。
郭天敘見程遠二人衣著氣度皆是不凡,對其潁州程家的出身已經(jīng)信了七七八八,倒是不敢怠慢他們二人,直接側(cè)身讓出了郭府大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此時雨水甚急,二位若不嫌棄,可入府內(nèi)避避。”
這郭天敘畢竟是讀過書的,又是富戶出身,即使在史書里表現(xiàn)的再不堪,現(xiàn)實生活中基本的為人處世還是會的。
這種情況下程遠再想拒絕就太奇怪了,二人就這么進了郭府的大門。
郭家如今還是正經(jīng)人家,郭子興還不是后世那個郭大帥,這郭府自然不是什么龍?zhí)痘⒀ǎ羞M無出。
穿過兩側(cè)長廊,程遠二人被郭天敘引入客房,小丫頭郭秀容倒是一直跟著。
“小妹,你不要打擾了兩位貴客,跟我一起去通報父親。”
郭天敘說著,就要拉著郭秀容一起走。
郭秀容卻不干了,她拉著客房門柱,死活不愿意松手。
“大哥你自己去就好了嘛,我在這里幫你陪客人聊天。”
郭天敘無奈,自家父親老來得女,對這個小妹甚是寵愛,即使自己這個大哥也拿她沒辦法。
“那你切記不要過多叨擾客人。”
郭天敘叮囑了一番,又對程遠二人致歉一聲,才急匆匆離去了。
或許是這兩年落寞了的原因,程遠并未在郭府見到太多下人,直到二人落座后,才有一老仆人上來倒上了兩杯熱茶,然后又出去了。
茶也只是普通花茶,遠不如程遠在程家喝過的那些。
好在程遠和程遷并不是愛茶之人,對這方面沒什么講究。
此時此地,外是傾盆大雨,內(nèi)有一杯熱茶,就已經(jīng)是人生樂事了。
更何況還有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陪二人解悶。
郭秀容瞪著大眼睛,左看看程遠,右看看程遷,突然蹦出來一句。
“你們兩個真的是親兄妹嗎?”
程遠笑著問道:
“郭姑娘何出此言啊?”
這一聲“郭姑娘”讓小丫頭很受用,她高興的瞇起眼睛,說道:
“你們兩個雖然都長得挺好看的,但是長得一點都不像,比起兄妹,更像是,像是……”
小姑娘似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匯。
“像是夫妻?”
程遷偷瞄了一眼程遠,試探著幫她補充上后半句話。
郭秀容眼睛一亮。
“對,就叫夫妻,就和爹爹和娘錢一樣。”
程遠敲了敲程遷的額頭,示意她別胡亂利用小孩,然后才解釋道:
“我們二人確實是兄妹,之所以長得不像,只是因為她是我父親收的義女罷了。”
“義女?”郭秀容點著腦袋思索了片刻,“那不就和我馬姐姐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