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良抬起頭看著工廠的牌子，感覺非常陌生。

廠房是一個非常高大的長方形建筑，非常堅硬的鋼結構，鐵灰色的柱子菱角分明，樓頂邊上一角有聳立的煙囪冒著白汽。廠房一個玻璃窗戶都沒有，顯得非常的封閉，一只蒼蠅都飛不出來。

正面左上角有幾個藍色大字，是公司的名稱——“X X制藥”。黃良盯著這家工廠的牌子看了許久，還是不知道公司名稱前面兩個字怎么讀。像是兩個繁體字又不像，有可能是象形字，也有可能是形聲字，總之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兩個字。

黃良越想越頭暈，埋怨自己竟然連一個公司的名字都不認識，是不是上學的時候不夠努力，語文課開小差了。又怕別人笑話自己沒文化，所以也不敢問旁邊的人這兩個字是個啥。

“很顯然，這里是一家制藥廠，專門研發生產治療心臟病以及一些其它特殊疾病的特效藥。”旁邊一個黑衣人說道。

“我要進去里面上班嗎？我好像很想到一家這樣的制藥廠上班的。”黃良向黑衣人問道。

“是的，你是我們公司的新員工。”

“新員工，我已經是這家公司的員工了嗎？我好像還什么都不懂啊。”

“你先進去上班，會有人告訴你怎么做的。”黑衣人面無表情的說道。他一身黑衣黑鞋黑口罩，還戴著黑墨鏡，只露出一點額頭。不得不說，他的額頭還是挺白的，在黃種人里面應該算是很白了。

黃良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藍色工裝，系緊勞保鞋的鞋帶，跟著前面的人往工廠里面走。剛進大門就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神經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有點像小孩子進醫院，有點怕怕的感覺，心理上有排斥。

大門口就是一道安檢崗，必須把自己的隨身物品全部掏出來，放到一個有編號的儲物柜里面去。然后有保安對自己用金屬探測儀掃描全身，不能攜帶有任何金屬物品。

別人都把香煙、打火機、鑰匙扣等物品掏出來放好，黃良渾身上下摸了半天，就摸出來一個白色的小盒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只是把它放到貼了編號的儲物柜。

工廠外面還是藍天白云，陽光燦爛的，進了工廠就看不到一點自然光，都是昏暗的黃色燈光，就是傍晚的那個色調。

黃良走過很長一段這種黃色燈光的走廊，然后穿過幾個綠色的房間，來到一個藍色車間。進車間之前，渾身上下都要用酒精風消毒。或者到一個消毒液池子里面浸泡消毒，然后再風干，才能經過一道風淋門，到車間里面去。

車間很大，前后左右都一眼望不到邊，似乎擁有無限的空間。

設備一個連著一個，高低起伏，銜接有序，看起來非常的復雜又很精密。外殼看起來是不銹鋼的顏色，銀白色亮閃閃的，一些轉彎和接口的部分是用耐久塑料做的，一般是乳白色或者半透明。

最靠近黃良的大型設備一直在不停的運轉，傳送帶會送過來類似于小白鼠之類的小動物，經過一個暗格。暗格上方有透明的玻璃管子，玻璃管子里面是暗紅色的液體，達到一定刻度之后便會流轉到下一步，分成很多個玻片，用各種顏色的燈照射。

再進入機器的內部，經過一系列的加工。

黃良看不到整個流程的具體操作，只能看到敞開的某一段工藝，也看不太明白，只是有點好奇。

我該干點什么呢？我來這公司到底要做什么工作呢？黃良心想。

“117，你今天的工作任務是做車間的衛生，熟悉一下設備和環境。”空曠的車間里突然傳來一陣廣播的聲音。

這是給我下達的工作安排嗎？117就是我的編號了？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呢？我又不是沒有名字，我叫黃良。

117？這不就是我名字的筆畫數嗎！就這么草率的定了個編號。這么大一個公司弄這樣的編號不會有重復的嗎？萬一另外有員工名字叫做黃花、黃連、黃秀，那姓名筆畫也是117。又或者這個數字是個序號，我是公司第117名員工？

“這個編號是什么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個人都能給公司做出貢獻。”廣播里面又傳出聲音。

黃良吃了一驚，自己心里想什么事情，公司也都能知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做衛生我會，不就是拿個掃帚掃地，然后再用拖把拖一下嗎。做完衛生，再拿塊抹布把機器設備上有灰塵有臟東西的地方擦擦。這個簡單，不用人教我都會。

“117，請你使用五步清潔法。”廣播說道。

“什么五步清潔法，我不會啊，也沒有人教過我。”

“沒關系，現在你根據我的提示一步步做。首先，打開雙臂成180度，向前走五步。然后活動肩關節，向右走五步。取下抹布，對折兩次，向后退五步。打濕抹布并擰干75%的水分，單膝跪地擦拭地面，每前進五步就轉身一次，直到把整塊地面清潔完為止。以上就是五步清潔法！”

“聽你這么說我有點頭暈，你確定公司的清潔流程都是這樣做的嗎？怎么感覺很扯淡。”黃良的情緒有點上頭，彷佛無法忍受這種做法。

“117，你是我們經過嚴格篩選的員工，以后是公司的希望和未來。你很優秀你知道嗎？但是進入公司之后要從頭學起，放下你之前的所有經驗，用‘空杯心態’來面對新的工作。”

廣播里面的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黃良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變得穩定。于是按照廣播里面的五步清潔法開始清潔地面，一邊清潔還要一邊記住步數，免得多走了一步或者少走了一步。

按照流程，多一步或少一步，都屬于是違規操作。

黃良不停的轉圈，單膝跪地擦地板，清洗抹布然后又接著擦地板。這片地板的面積似乎越擦越大，本來是很黑暗的一塊區域，當他擦過來時，突然就開了燈變得很明亮了。至于燈在哪里？抬頭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燈座和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