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熘镜耐讋×沂湛s，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脊椎涌上后腦。

“這是……”

“數(shù)十個……陳宇？！”

張?zhí)熘靖杏X自己要瘋了。

為什么？！

為什么他就是不肯痛快的去死！

還如此諷刺的越殺越多！

鋼鐵巨鎧肩上的青年們，仍注釋著他，有的抱胸冷笑，有的半蹲凝視，有的臉色凝重，不發(fā)一語……

幻覺？

亦或者分身？

總不可能……這些人，全部都是“真實”的他？！

這個精神世界難道是唯心？

難道自己的印訣只是一場幻境，并非真實存在的事情！

“啊啊??！”

就在張?zhí)熘編缀跻驗榧婋s到極點的思緒，陷入精神崩壞時……

“啪嗒?！?

身側(cè)，鋼鐵巨鎧肩上的年輕人一躍而下，落在張?zhí)熘旧磉叄瑸R起的水花落在他的臉上，刺骨的冰冷讓他稍稍冷靜。

‘陳宇’緩緩地走到他身邊。

“這個世界并非唯心，而是某種投射?！?

“感謝你，讓我短暫看到了滅闕的巔峰?！?

“別胡思亂想了，真正的我，一直在——”

‘陳宇’伸手指向漆黑一片、一無所有的蒼穹。

張?zhí)熘镜哪抗?，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

天穹驟然撕裂。

兩輪血月，一左一右，無聲浮現(xiàn)。

猩紅的光芒如粘稠的血漿般傾瀉而下，將整個空間染成一片赤紅！

張?zhí)熘俱躲犊粗?

它們高懸于空，冰冷、死寂，靜靜俯視著下方螻蟻般的死魔，以及將死的自己。

這好像不是月亮，這是……

陳宇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終于不是從他心底發(fā)出。

血月中央，大到令人窒息的豎瞳，驟然睜開！

瞳孔深處，熔巖般的赤金紋路流淌，帶著絕對的壓迫感，鎖定了空曠世界中的每一個生物。

從天空傳來的聲音震耳欲聾，幾乎要撕裂耳膜，可偏偏又清晰可辨：

“我?！?

第一個音節(jié)吐出，死魔周身，大片扭曲的觸手驟然凝固，如被無形之手攥緊，嘭地擠壓成一片黑霧。

“在?！?

第二字出口，死魔右側(cè)半邊身子應(yīng)聲崩解粉碎，無聲地化作翻涌的黑霧。

“這?！?

第三字輕吐，死魔龐大的軀干中央裂開一道虛無的縫隙，沒有光，沒有暗，只有純粹的“無”從中蔓延。

“里?！?

最后一字響徹天地，死魔的輪廓驟然模糊，轟然崩解，寸寸消散在虛空中，仿佛從未來過。

巨大的聲音在空間回蕩不休！

張?zhí)熘径に毫?，鮮血狂噴！

咔嚓??！

聲音如同玻璃被人踩碎，從四面八方響起，此起彼伏。

虛數(shù)空間，正開始崩解。

天空如同鏡面般碎裂，大地塌陷成無數(shù)數(shù)據(jù)鏈流，整個空間都在坍縮，世界開始瘋狂的旋轉(zhuǎn)……

張?zhí)熘靖杏X天旋地轉(zhuǎn)。

仿佛一場荒誕的夢境迎來蘇醒。

他失去了意識。

……

陳宇耳畔，響起紛亂不堪的說話聲。

“怎樣，看出什么名堂？”

“挑拿星，這兩人果真是中邪了！”

“并非，依我看，不像中邪，張這身功夫像是請神上身，我看是功力不夠，反噬了！”

“大佬也是？”

“丟，誰不知道大佬本身就是二爺附體！噢……我知了，張的神打，請來的莫非是他的祖先張飛，兩人敘舊去了？”

“你真是天才，那現(xiàn)在點解，找人扶乩請‘劉備’叫他倆回來？”

陳宇猛地睜開雙眼！

他仍然在地下拳臺，看四周裝潢，應(yīng)該是在VIP包廂里。

此刻，自己的身子坐在軟椅上，四周都是和威勝的馬仔，站得最近的是他親手提拔的新晉紅棍刀疤貴。

見龍頭大佬蘇醒，周圍馬仔頓時噤聲。

刀疤貴湊上前，關(guān)心道：

“大佬，你醒了？”

陳宇‘嗯’了一聲，晃晃腦袋，感覺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他的指尖微微發(fā)麻，還殘留著某種不屬于人類的觸感。

片刻前的自己，偉岸到無邊無際，似乎舉手投足間，就能夠摘星拿月、摩弄乾坤！

那種掌控星辰、俯瞰眾生、可以和星月并肩的龐大存在感……實在難以用貧乏的人類言語來表達。

再度恢復(fù)到渺小人類的視角，讓陳宇覺得有幾分恍惚。

甚至是幾分……悵然若失。

之所以不急于結(jié)束戰(zhàn)斗，正是想多享受片刻那種感覺！

沒事。

相信只要滅闕持續(xù)成長，有朝一日，自己還會回到這種狀態(tài)的。

陳宇甩了甩腦袋，將雜亂的思緒拋到腦后，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刀疤貴，開口問道：

“阿貴，我這樣多久了？”

“不是很久！十多分鐘吧？大佬感覺點樣？”

“沒問題了。那個人……張他怎么樣？”

“不知，哪有空管他，只有他那個經(jīng)紀人九哥在管。”

“好，我去看他一下?！?

陳宇揉揉太陽穴，站了起來，來到包廂的看臺邊沿，探頭觀察。

混亂才過去十分鐘，大部分賭客還處于莫名其妙的狀態(tài)，交頭接耳的不在少數(shù)。

陳宇的目光一下鎖定躺在拳臺旁的瘦削武道家，之前為他性命操心的白西裝男子‘九哥’正蹲在一邊沉默抽煙。

“宇哥?！?

穿著白西裝九哥見陳宇走過來，聲音低沉，“他好像快死了?！?

張?zhí)熘究诒橇餮?，奄奄一息，看到陳宇走過來，垂死的眸子稍稍亮了一點。

“九哥說得……沒錯，你真可怕……”

陳宇俯視著他，眼中沒有憐憫。

既然他起了殺心，那同樣該有赴死的覺悟。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看這人一眼——或許是感激對方讓自己體悟了一把滅闕的巔峰態(tài)，也或許是出于對強敵的一點致意。

又或者，就是單純地想看看。

“還有什么遺言？”

張?zhí)熘鞠肓讼?，他早知道自己根本不在原來的世界，即便有遺愿，對方恐怕也無法替自己實現(xiàn)。

但他還是點點頭。

“我希望……

你以后……不要再叫錯我的名字，我不叫……張晉。

我叫做……張?zhí)臁?

瘦削男子的話未說完，氣息已斷。

死亡從來不是壯烈的落幕，只是寂靜的消逝。

白西裝男子驚愕地看著他，隨著張?zhí)熘狙氏伦詈笠豢跉?，那張端正瘦削的明星臉開始扭曲，身體逐漸變形。

不到數(shù)秒鐘，他已經(jīng)化作一個陌生、身形微胖，頭頂稀疏的中年男子。

片刻前殺機畢露的對手，此刻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陳宇眼神微瞇。

直接取代別人的軀殼，這就是所謂的隙間人嗎？

“不知道以后的副本中，還會有多少這樣的對手。”

“我會記得你的名字?！?

“張?zhí)鞇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