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內。

陳宇坐在一張簡易的木質長凳上，噼里啪啦的打著手機。

他翻閱了好幾個法律相關網站，發現如果當事人明顯屬于正當防衛的情況，一般不會拘留。

我正當防衛這么明顯，他們瞎啊？

幾小時前。

學院亂成一鍋粥。

仨人里有倆當場就去閻王爺那兒報到了，剩下那個被抬進救護車的，在車廂里吭哧了幾聲后也不再喘氣。

重大刑事案件！

作為案件的直接當事人。

陳宇很無辜地被一胖一瘦兩名治安官叉進了看守所，暫時拘留了起來。

說著什么‘正當防衛不是你說了算，法院自有公斷’，然后就把他晾在這破屋里了。“

現在都三個小時了。

也不知學院那邊傳成什么樣了，不會真有人蛐蛐他，說是他干的吧？

吱嘎——

包著鐵皮的大門被人推開。

撲面的冷風讓陳宇精神了一些，他抬起頭，和走進來的人四目相對。

男人約莫四十歲，身材高大，套著一身皺巴巴的風衣，長發微卷凌亂，胡茬拉碴。

并不像警察。

陳宇正疑惑，發現他身后還跟著另一個人。

是個娃娃臉的女孩。

架著半張臉大的黑框眼鏡，手上抱著黑色筆記本，抵住胸前觸目驚心的弧度。

風衣男突然剎住腳步。

“啊！”

女孩猝不及防撞上他后背，胸前弧線在撞擊下震蕩變形。

“前輩！”

“哈哈哈……”

風衣男痞笑，拉開椅子坐下，兩只腳大大咧咧的在桌面交叉。

“陳宇？”

“嗯。”

“怎樣，這里呆得慣不慣？”

“椅子有點硬。”

“看守所啦，你以為會所。”

“你們是？”

風衣男從內衣口袋掏出一盒香煙，在桌面上叩叩，夾出其中一根：

“介不介意？”

“隨便。”

“好。”風衣男應了聲，將煙往嘴里一叼，豎起一根手指，剎那間，幽藍火焰從指尖裊裊升起，將煙點燃。

陳宇心頭微震。

“很犀利吧？”

風衣男痞笑一聲，輕輕吐出一團云霧。

“也就是說，你們也是……”

“不錯，機佬。”風衣男拇指輕彈，煙灰簌落，“我叫龍威，她叫海咪咪。”

“前輩！”娃娃臉女生嗔怒，“我叫做韓冪冪！”

“念起來都差不多啦，阿咪。”龍威笑笑，“我們來聊聊天，拉拉新，你有什么要問的？”

陳宇想了想，問出最想問的：

“我殺死汪強那事，會怎么判？”

“汪強？”

身后的韓冪接過話茬：“就是那個殺死三人的中年男人。”

“哦，那個衰佬。”龍威看著陳宇，“那東西已經不是汪強了，有東西借走了他的皮囊。

“沒事了，協會已經擺平。”

他稍稍停頓，又說道：

“知道污染者？”

陳宇搖搖頭。

“一群衰佬，被荒界污染……他們喜歡追殺有氣息濃郁的鎧武者。”

氣息濃郁？

肯定不會是指腳丫子味大。

“喂，你該不會有本命鎧武吧？”龍威吐出一口煙霧，打斷陳宇思索。

“嗯。”陳宇不打算隱瞞，他踹飛汪強的那一腳和釘穿對方顱骨的腕力明顯是瞞不住的，以后的戰斗也遲早會讓人看到他的殖裝鎧甲，“高階通關。”

“優秀，方便說下是什么？”

“……”

見陳宇默然，龍威一笑，擼起袖子。

“瞧。”

他話音落下，手背命紋發出赤光。

皮膚下竄出縷縷青煙，不過數秒鐘時間，整條手臂已覆蓋一層熔巖般的鎧甲，熾光流淌！

“威猛嗎？”

龍威吐出一團煙霧，笑道。

“我的本命鎧武，吞火。”

見龍威主動展示，陳宇也擼起右邊的袖子。

生物質從皮膚下涌出，迅速包覆右手，在輕微的金屬顫鳴聲中，延展覆蓋成一副線條猙獰的生物角質鎧甲。

和龍威不同的是，他的命紋沒有發出任何光芒。

“亞種？”娃娃臉把本子往懷里一摟，伸手戳了戳，“真是生物質構成的！”

陳宇眉頭微皺，往后一縮，手臂慢慢變回原樣。

“不要動手動腳，癡女。”龍威咧嘴，“有趣，你發動本命，命紋竟然沒做出回應。”

陳宇沒心思開玩笑，直接問道：

“韓小姐，亞種是什么意思？”

韓冪把瞪向龍威的白眼收回，解釋道：“本命鎧武，通常由與自然能量產生共鳴的無機礦物基質構成，具有某種自然能量親和的特性……”

“收聲收聲。”

龍威揮揮手，不耐煩打斷。

“你都不講人話來的。”

“意思就是，本命鎧武通常由死物構成的，比如巖石、鋼鐵、晶體或者熔巖啦…”

“你這種生肉生血的，就叫做亞種。”

龍威突然傾身向前，單手撐桌，幾乎要貼上陳宇的臉。

“知道為什么叫'亞種'？”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因為有人說這種鎧武根本和荒界怪物一體同源，是它們中間的叛徒……”

“……”陳宇。

“哈！”龍威露出惡作劇得逞般的笑容，用力地靠回椅背：“唬小孩子的，我是不信。刀就是刀，關鍵看用刀的人。”

韓冪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開始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指著陳宇的左手，詢問道：

“陳先生，你進入荒界前，左手是殘缺的，后面是怎么長出來的？”

陳宇自然不會說出正想著用什么借口糊弄，龍威哈地一笑。

“正常啦。荒界這個鬼地方是這樣，沒長第三只手就很好了。”

龍威用大拇指指身后的妹子。

“比如她，你知道她以前多衰嗎——乒乓球來的。”

“前輩！”

韓冪臉色驟紅，雙手捧著筆記本掄出一擊，卻被龍威偏頭躲開。

她襯衫的紐扣本就繃得發顫，猛地一個動作，竟彈飛了一顆。

“……”陳宇。

扣子真大。

“所以，本命鎧武很罕見？”

“當然，普通鎧武者，需要借助魂樞戰衣，搭載從荒界召喚來的各式模塊、機甲，而本命鎧武只需要溝通命紋，還不巴閉？新人階段就擁有本命的，更是少少。

不過好奇怪，你發動本命鎧武，命紋為何沒有任何反應？唔，莫非是某種超出我觀測方式的響應方式……”

陳宇垂眸盯著自己的命紋。

命紋沒做出回應是正常的。

因為他自己不是什么本命鎧武者。

陳宇壓根沒在心里溝通過命紋，他只是解放滅闕的力量。

自己的鎧武，連命紋都不需要，是純粹歸于己身的力量！

他就是一個BUG……

“好了。”

龍威把煙掐滅。

“新人仔，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講真，這么點時間，我解釋不過來。

不如加入我們赤霄軍。

很多問題在你加入后，慢慢就會變得清楚了，如果有想法的話，憑這張卡片來赤鸮軍區找我。”

他伸手從風衣內側抽出一張卡片，底色墨黑，一條猙獰金龍盤踞其上，正中鐫刻‘赤霄’兩字。

看陳宇收下，龍威笑笑：

“新手仔，小心些，落單的鎧武者活不長的，尤其你這種氣息最濃郁的亞種。”

“小心點，并非每個污染者都是像汪什么那樣的蛋散。”

“走了。”

韓冪合上筆記本，跟上龍威，又回頭瞥了陳宇一眼。

“……老總不是交代說，采樣一些他新生的手臂組織，拿去化驗？”

“算了吧，又沒見你拿新生的這對波去化驗下！”

“前輩！”

“哈哈哈哈……”

笑聲漸遠，陳宇在關押室稍顯凌亂。

感覺心里的問題越發多了。

關押室的鐵門大開著。

噔噔的皮鞋聲響起，走進一胖一瘦兩人。

正是學院報警后，將他叉進來的兩名治安官。

疑惑間，倆人開口：

“陳先生，請跟我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