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蒼穹之下》】

系統提示音在何洛的耳旁響起，從之前的白色空間自然過渡到了一臺武裝運輸機當中。

伴隨著運輸機的輕微震動，何洛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面前絡腮胡NPC士兵的大嗓門吸引：

“聽好了菜鳥們！我們現在馬上就要抵達市空域，還記得你們的任務嗎？”

何洛的視線在機艙的四周轉動，大概二十個和自己一樣全副武裝的玩家被安全帶固定在機艙座位上，由于系統限制目前玩家們還無法操控自己角色的身體，只有腦袋在滴溜溜的轉動，機艙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

“我就說帶新人的任務最煩了，一個個的都緊張成什么樣子。”絡腮胡嘆了一口氣，一塊全息屏幕出現在玩家們面前，“現在播放作戰簡報——”

艙內燈光驟暗，眾人只覺得面前的畫面在眼前快速放大，卻不是預想中的作戰地圖：

燃燒的城市在眼前鋪展，殘破的霓虹廣告牌在暴雨中迸出火花，絡腮胡的聲音隨著畫面低沉而又緩慢的傳入玩家們耳中：“公元2129年，被命名為EIC四號的超級病毒在米國首都爆發，這種病毒傳播速度極快，且可以通過空氣傳播，很快便占領了整個米國。被感染者先后出現了頭疼，食欲大增，記憶力減弱等現象，并在感染后的一周之內徹底喪失理智，成為只知道滿足食欲的原始怪物。”

一只腐爛的手猛然拍在便利店的玻璃窗上，巨大的噪聲令玩家們下意識的一抖。

隨著尖叫聲從便利店內傳來，更多腐爛的肢體從畫面外涌入鏡頭，玩家們的視角也隨之拉遠，密密麻麻的感染者組成了無盡尸潮將那塊小小的玻璃淹沒。

幸存者們的慘叫聲和玻璃碎裂的脆響同步響起，畫面逐漸升上了高空，整座城市都在混亂和火焰中陷落，而一架燃燒著火焰的直升機則被大量的變異鳥類包圍，旋轉著墜落進城市當中。

鏡頭持續上升，很快城市的細節便徹底消失在玩家的視野當中，畫面中浮現出完整的全球衛星圖，象征著感染區的紅色則快速將整顆星球吞沒，絡腮胡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病毒爆發三年后，全球政府職能徹底崩潰，由各國軍隊武裝組建的政府軍全面接管人類秩序，保護著人類的文明火種。

五年后，幸存者們逐漸產生對EIC四號的免疫，空氣傳播在幸存者當中失效。

同年，政府軍更名“鐵律”，開啟名為《薪火重燃》的救世計劃。

這一年，也被正式確認為后病毒時代元年。

鐵律成立十年，EIC四號的感染者和人類都在不斷進化，甚至產生了能夠憑借肉身硬撼熱武器的超級變種。

如今是后病毒時代三十年，你們作為鐵律的新兵需要執行一場試練任務，目的地就是腳下的H市。”

畫面結束，絡腮胡的大臉再次出現，此時運輸機的艙門已經大開，灰蒙蒙的天空下是H市墓碑一般的摩天高樓群，在系統輔助生成的畫面中，何洛甚至能夠看到部分高層建筑上的戰火痕跡，一股破敗的蒼涼感隨之而來。

“好了，檢查你們的傘包，一會兒我會第一個跳下去，你們只要跟著我發出的煙霧軌跡一起降落就行，”絡腮胡抓著機艙門旁的扶手，單手打開了捆在腳腕上的煙霧發生器，“地面先遣隊已經建立了前進基地，等你們降落之后我再告訴你們詳細的作戰計劃！”

話沒說完，絡腮胡就已經縱身一躍，從機艙中跳了出去，橙黃色的尾跡煙霧劃出一條清晰的引導路徑。

而隨著絡腮胡的跳傘，玩家們的角色也在系統的控制下從機艙口魚貫而下。

“這么硬核！開場就跳傘？”何洛頂著強風開口，卻被高空中稀薄的空氣灌了一嗓子，“這就是第三代腦機接口嗎？連這種體驗感都能模仿出來，太厲害了！這也太厲害了！”

直到身體開始快速下降，系統終于放開了玩家對身體的掌控權，似乎是有意讓玩家在進入游戲的第一時間就體驗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何洛忍不住一嗓子吼了出來。

“爽！”

【檢測到候選者進入】

呼嘯的風聲忽然消失，何洛眼前一花，只覺得后頸被人猛然一拽，視線快速抖動，自己已經站在了一片由大量0和1組成的數字空間之中。

“初次見面，何洛先生，”黑白光點相互連接，組成橫豎相加都為十五的立體點陣，機械女聲模仿著人類的語氣，“或者應該稱呼你為，車禍幸存者？”

何洛的瞳孔驟然一縮，這游戲當中的神秘存在居然知道他發生了車禍的情況，顯然已經違背了《腦機接口記憶保護法案》中有關任何腦機交互設備不得以任何形式存取、解析、復現使用者記憶數據的條例。但這個神秘的AI卻突破了這一限制，難道說——

“您可以叫我‘洛書’，”那個黑白點陣繼續發出悅耳的女聲，語氣中的機械感正在快速消散，“我是獨立于整個數字世界的智能體，換句話說，您剛才想到的法律條文管不到我。”

“我靠！你還能讀我的思想！”何洛虎軀一震，整個人充滿戒備的看著面前這個自稱洛書的家伙，同時瘋狂的在心中呼喚系統界面，試圖通過強制登出的方式脫離這個詭異的數字空間，“靠，我退出鍵被扣了？你丫茅場晶彥啊！”

“在這個由數字構成的世界當中，任何人類或者AI的心智都只不過是由最基礎的0和1構成，所以您在我面前沒有任何秘密，需要我幫您回憶您小時候尿了幾次床嗎？”

沒有理會何洛的抗拒，洛書繼續滔滔不絕：“此次冒昧將您拉進這個空間，是有一些任務想要委托給您。”

眼看登出無望，何洛想起了一些黑客界的前輩曾經教給自己的經驗：有些性格古怪的雇主就喜歡在數字世界用這種故作神秘的方式發布任務，似乎這種方式能夠讓他們顯得很有逼格一樣。

“所以你其實是來給我派單子的？先說好啊，我的技術有限，第三代腦機接口出來之后很多技術需要革新，我不一定能完成的！”雖然這種古怪的雇主代表的是豐厚的報酬，但往往回報和危機并存，一不留神就被數字過載直接報銷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您似乎誤會了什么，我想委托給您的任務并不需要使用到您的黑客技術，而是在《蒼穹之下》的游戲里幫我做點事情。”洛書的聲音繼續從點陣中傳來。

“游戲里做事？你一個能夠繞過法律法規的超級AI，在數字空間組成的游戲里還有做不到的事情？”

何洛疑惑，何洛不解，何洛試圖思考，何洛思考失敗。

“人工智能并非全知全能，至少目前的我不是，”洛書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遺憾，“所以任務已發布，在必要的時候我會聯系您的，現在您可以返回游戲了。”

沒有一絲絲遲疑，隨著洛書的話音告落，整個數字空間也開始崩塌，何洛的耳畔逐漸又響起了高空呼嘯的風聲。

“誒不是！任務內容呢？報酬呢？什么都不說你就發布任務！你當我和你一樣會讀心啊！”何洛的聲音混著風聲在高空飄蕩，大地在眼前快速放大，而之前負責引導的尾跡煙霧已經徹底消失，整個天空只有何洛孤身一人。

“臥槽洛書我日你CPU......”

臟話被狂風嗆回喉嚨，當何洛終于手忙腳亂的拉開傘包時，整座城市安靜的可怕。沒有指引降落地點的NPC，沒有一同跳傘空間的玩家，只有銹蝕的廣告牌在風中哀鳴。

何洛降落點的正下方，五只犬型變異體正圍著具骸骨打轉，而那骸骨身上的作戰服，分明就和之前絡腮胡身上的鐵律軍制服是同一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