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男人對姜小白倒苦水：

“小白，哥哥我實在沒辦法呀，

現在工廠鬧出人命了，這件事必須有人承擔責任，

咱們廠除了廠長，經理，幾位主管之后，就屬你大了，

但，他們不能出事，離了他們，工廠就轉不了了，

這么多人還要指望他們幾個吃飯呢，絕對不能出事，

我們家在京城也算有幾分能耐，司法機構我爸都打好招呼了……”

對此，姜小白瞇著眼睛笑道：

“抱歉，我沒給人當狗的癖好，

張副區長，我說的，可對？”

前面的話，中年男人嗤之以鼻，

但最后一句，對他來說可就有些晴天霹靂了。

中年男人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眼神陰毒地掃視了一圈，看到幾人同樣震驚的眼神。

看向姜小白的眼神不由鄭重了幾分，

不過還是故作輕松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這是個講究證據辦案的時代，證據鏈完整就能定罪了，

剛好，我手里的材料足夠讓你進去了。”

說完，一臉玩味地看著姜小白，頗有種貓戲老鼠的掌握感。

姜小白呵呵笑道：“是嗎？要不看看這是什么東西？”

說完，從兜里面掏出來順路打印好的機器漏洞報告。

看著封面上的幾個大字，男人臉色變了又變，眼神如同鷹隼一般盯著姜小白。

姜小白毫不怯場地跟中年男人對視著。

男人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面上敲著，一下一下，像是直擊人心的重錘。

另外幾人大氣都不敢喘，姜小白同樣手心冒汗，不過臉上依舊面不改色。

男人眼神變了又變，接著燦然笑道：

“確實有本事，那這樣，

等你出來后，我給你廠長的位置，

你進去最多也就兩三年時間，想想……”

姜小白心底同樣長出一口氣，輕笑道：

“數據可以造假，機器造不了假，

能給我提供不在場證據的人太多了，

我是螻蟻，但骨頭硬，硬到可撼蒼天，

張老板怎么看？”

說完，一臉平靜地看著對方。

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猶豫，最后，一絲欣賞躍然臉上。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雪茄盒，拿出兩根，身邊的廠長很有眼力見給幫忙剪好。

男人拿了一根給姜小白，姜小白也沒猶豫。

接過一根，抽了一根就開始猛烈咳嗽。

男人見狀玩味一笑，隨即一臉正色地說道：

“沒什么談不了的，開條件吧。”

姜小白咧嘴一笑，指著幾人大咧咧說道：

“你看，這幾個都是酒囊飯袋，

何不直接扔了，由我來當廠長？

我手里有一份自己總結的FANUC數控系統漏洞報告，

以我的能力，保證比這幾個酒囊飯袋做得好，

而且，我是從底層爬上來的，

我更知道如何跟下面的人打交道，也知道怎么才能鞭策他們前進，

到時候張老板什么都不用操心，坐著數錢就行了，

這不比現在好多了？”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身邊幾人。

幾人臉色大變，廠長咳嗽一聲說道：

“張總，他就一搞技術的，懂個屁的管理……”

“就是就是，要是有那覺悟，何至于能力這么牛，還沒升到管理崗……”

男人呵呵笑道：“牙尖嘴利，不過，我比你更清楚他們的能力，

跟了我這么多年了，功勞苦勞都有，挑撥離間的話就不必多說了，

這樣，事，你擔了，

不過，不會讓你有牢獄之災，

但是，十年之內，你不得從事機械制造行業的工作，

廠里按照你現在工資，給你一年的補償，

正好，你不是打算離職嘛，也算是成全你了，你看如何？”

姜小白挑眉說道：“堵死我的出路？

巧了，我手上的東西，還真能做點文章，

轉手一賣，不定還能造就另一個傳奇工廠的崛起，

畢竟，G代碼后門可導致設備失控，這漏洞可大可小，

我想想，賣給做通訊的？汽車？”

聽著姜小白的自言自語，男人一臉氣惱，最后全化作了無奈與遲疑。

這軟硬不吃的城府，不是一個未成年能有的呀。

還是說，早有預謀？

男人抽了一口，煙霧繚繞間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說說你的條件吧，不切實際的話就不要說了。”

姜小白思索了一會后說道：

“我背鍋也行，但你得把他們這些狗東西全擼了，

至于廠里的管理？

呵，放一條狗都能管好……”

這話一出，廠長幾人怒不可遏地看著姜小白。

要是眼神能噶人，姜小白早死了幾百回了。

就這樣，你來我往，一個多小時之后，談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條件：

他的那個主管直接被一擼到底，經理和廠長擼了一級，

自愿簽署保密協議，廠里按照他現在每月三千的超高工資，

當下，京城平均工資才1500左右，這個數可不算少，

給他三年工資補償，但他三年之內，不得從事任何機械制造行業工作。

出了工廠，姜小白腿腳都有些發軟，龍潭虎穴想來不過如此吧，后背都濕透了。

三天后，雙方在律師的見證下簽署了一份協議。

他的工人職業生涯就此短暫結束了。

姜小白最后在幾人能吃人的眼神下來到了工廠。

此時工廠已經恢復了生產，工人們也收到了通知。

與姜小白相熟的工程師們一臉復雜地看著他，眼中的愧疚之色毫不掩飾。

有相熟的不少同事，一臉不忿地看著幾位前領導，全都敢怒不敢言。

姜小白故作大方地回了幾句之后便瀟灑告別了。

最后，來到一處鏤刻機面前，姜小白撿起一塊廢料，對幾人說道：

“我都要離開了，不介意用廢料給自己雕刻一個紀念品吧？”

原廠長，此時的經理一臉無所謂地說道：“你隨意。”

“呲呲呲”

十幾分鐘后，一個用機械雕刻出來的金屬奧斯卡小金人，惟妙惟肖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看著姜小白手里的作品，眾人神情不一。

使用同一臺FANUC設備，將冰冷工業廢品轉化為藝術載體，這手藝簡直了。

姜小白打磨好之后，便拿著手里的東西對現經理笑道：

“告訴張老板，

其實，我一點不在意背鍋不背鍋，

我只想告訴所有人，窩囊氣，我姜小白不受，

各位，就此別過，再也不見。”

說完，便瀟灑離開了。

沒多久，廠長辦公室，中年男人臉上無喜無悲，良久之后輕聲呢喃道：

“奧斯卡小金人嗎？

呵，娛樂圈摔下來可比工廠疼多了，

不知道17歲的你，能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