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成了劉邦要殺韓漂祭奠漢軍,和韓信以為韓漂死了不愿意謀反兩件事,韓信在收到張良問詢后以為韓漂死了,就沒有反,聽天由命了,導致韓漂性命完全在劉邦一念之間,最后劉邦還是決定殺了他,其余細節也改了部分,但不會影響閱讀,后刪)
劉邦后軍營有六萬人,有五萬輕騎,他們并不是楚漢相持,而是從秦末之時,便跟隨漢王反秦的核心。
其中更經歷了劉邦進咸陽,退漢中,出三秦,抗西楚,一直到不久前都是抗擊項羽的核心力量。
樊噲的五水騎兵,更是其中分出,也屬于這支部隊。而其中多是親族混編,普通人再軍功赫赫,也難以進入這支部隊,他們對于劉邦的忠心與榮賜,都是漢軍之最。
當韓漂的背叛消息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然后是燃起了強烈的怒火。
這種事情他們不知道還好,知道后,韓漂便是再無一點活路。
即使是劉邦,也無法抵抗這種力量,所以張良很聰明,將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了漢王。
“韓漂,你死了,可是我們的基業,無數人的努力,被你這種狼徒毀滅,但一切都會很快走向正軌,一定會。”
張良看向垓下落下的雪,罕見的,沒有一直來刮的北風,張良感受這是漢軍死去將士們在向他傳達消息。
一定要讓韓漂的死落在每一名漢軍的眼中。
忽然,有一名漢兵跑了過來,面色難看,對張良抱拳道
“先生,弟兄們都忍不了了,很多人都急到一起,說是要和漢王請愿。”
“這不很正常嗎?”張良搖頭“讓大家等等,很快,所有人到營地就殺,嗯,你表情是什么意思?”
漢兵吞咽口水“先生,他們是請愿抓住韓信,說韓漂一定是韓信指使的。”
張良聞言目光閃過攝人之色,盯著漢兵頭皮發麻,片刻后張良冷聲道“是誰在救韓漂?”
漢兵沉默,嘴巴張了又閉。
“說。”張良盯著漢兵。
“是公子肥的人。”
一時間,場面無聲。
張良好久后笑了笑,面有悲色,揮了揮手,對漢兵吩咐道“你派人這樣去傳,把消息攪混。”
……
“聽說了嗎,是韓信……”
“韓信,我不相信,他是忠于漢王的,你說的是韓王信吧,韓王信無恥之徒,和韓信怎么比,韓信要反,早就在齊國反了。”
底層中的消息,按照上面人的意思,不斷變幻著,你來我往,爭奪著話語權,
只是原來的那股悲色,也在一聲聲爭論中漸漸變味,很多人不再關心事情原本的模樣,而是關注于一些“更深層的東西”。
劉肥聽著親衛報告,對著右案的周成搖頭道:“看來張良殺韓漂的心思,是難以撼動啊。”
周成面色難看,他望向帳外的大雪,沉吟道“其實一切的決定權在漢王手里,黑白也是。”
“不可能,”劉肥冷聲道“這樣我便徹底和張良走上了對立,現在的交鋒還能控制,要是到了那地步,留侯在漢王的心里,還是很重的。”
劉肥看著周成面容,嘆氣一聲,勸道“你已經仁至義盡了,誰想到漢王不是想放過韓漂,而是想殺了他呢?”
“我該想到的,漢王恨的是懦夫和小人,”周成拍著桌案,懊悔道“可笑啊,我居然讓韓漂放心,讓他好好養傷,他現在八成是恨死我了。”
劉肥瞥了一眼周成,眼底有著欣喜,嘴上卻說“帝王心術,誰能知道,周成,你別多想了。‘’
周成抱拳“可殿下你的計劃怎么辦?”
周成猶豫片刻,誠實道“韓漂能活,他肯定不會多說什么,但他要是死了,想著什么留名,就不好說了。”
讓周成意外的是,劉肥并沒因此沮喪,反倒是笑道
“無所謂,那種事情,能辦成就辦,辦不成就不辦。”
“哦。”周成有些意外,劉肥似乎變了一個人,不再執著于垓下一地的得失,他有些好奇,但又怕問的太露骨。
更何況,他如今更擔心韓漂的生死。
“我沒弄懂,韓漂這人一直被我玩于掌心,無論他入楚營,還是破楚歌,沒我,他什么事都干不成,”劉肥看出周成心思,很是疑惑“這樣的人,值得你為他這么擔心?”
周成望著帳外的大雪,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心思
“居于上者,或被下克之。”
“這樣嗎?”
劉肥看著案上的齊地竹簡,若有所思,隨后道“我得到了消息,韓漂有和劉邦同處一帳的機會,他居然沒有動手,而是錯過這次機會。”
劉肥嘆息一聲,很是可惜。
“他動手才是傻子吧,”周成瞥了眼劉肥,內心暗道“怕不是你到時候一箭雙雕,他什么也拿不到。”
“畢竟劉盈還太小了。”
……
這場雪下的極大,不一會便有些厚度,能踩出些腳印。
“漢王,將士們都集結校場了,”盧綰將絳紅袍披在劉邦身后“該動身了。”
劉邦放下韓信的親筆竹簡,問道“韓漂呢?”
“在后帳綁著,可以帶過去,大哥,你什么意思?”盧綰注意到劉邦眉毛皺在一起,似乎在考慮什么,很是艱難。
“韓漂的眼神不太對勁,”劉邦有些遲疑“那好像不是……”
盧綰大聲打斷“漢王,不管你覺得他如何,他害死了十萬的漢騎,弟兄們現在都在等個交待,快走吧。”
劉邦嘆息一聲“走吧。”
……
校場,后軍營所有人都在此等候,漢軍披甲而立,更多人站在了營頭上,從遠處看去如同一片紅海。
沒有強制的軍令,但幾乎漢營所有的人都集到了此處,
當漢軍們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韓漂害死了自己的袍澤,所有其他的傳言都消散一空,整個校場鴉雀無聲,唯有雪落的聲音。
血債血償,僅此而已。
漢將們更是聚集在了一起,不僅僅是武將,如夏侯嬰,盧綰,周勃,任敖,王竟,孫赤……一大票人連同文官如侯公,婁敬,陸賈,每個人的面色都難看地要死,他們早知道這事,心中更是不平。
“來了,”周成站在人堆里,看著一個白點被兩個紅點押來,中心十米留了條白圈,一直延生到一條白道,白道兩側維持秩序的漢兵忽然感到身后的推力,和一片聲浪。
人群終于沸騰了起來,所有的漢兵罵了起來。
韓漂穿著白直裾,薄薄一層,他覺得冷的要死,除了被繩子死死綁住的地方,有點失去知覺的痛。
“韓漂,你這個畜生……”
“狗東西,我兄弟……”
韓漂感受著眾目睽睽,這些憤怒的視線,他忽然意識到,要是過去的自己,怕是得羞死,但現在這些話卻難以掀起他內心的波折。
他只想活下去,不擇手段活下去,哪怕顏面盡失,這些東西失去了也無所謂,他要活下去。
他嘴里塞著一個步團,幾乎無法出聲,他看向人群,找著劉邦身影,韓漂確定對方先到了一步,他經過對方帳里是空的。
人群中,劉邦聽到了一個聲音,很是驚訝。
“漢王,周成有話要說,是樊將軍的遺言。”
張良聞言皺眉,但劉邦已讓人帶著周成過來,并讓漢軍安靜下來。
劉邦看向帶來的周成,疑惑道“樊噲怎么有遺言?你昨天怎么不說?”
“漢王是我怕你身子再倒了,不讓他說的,”劉邦身旁的張良躬身道歉“漢王是我的錯。”
劉邦看了張良一眼,搖了搖頭,顫聲問周成“樊噲他遺言是什么?”
周成“漢王,樊噲將軍說他在沛縣的時候,塊頭比你大,飯量比你大,除了歲數比不過你,其他都比你強,”
劉邦聞言神色感慨,笑了起來“的確是他的話,你繼續說”
“但大哥有著氣量,只有你才能成王,讓天下變天下人的天下,我也想當王,所以我才想著和項羽打,可惜不能成為大哥天下的王,太遺憾了。”
“周成!你什么意思?”張良忽然喝道“你胡編亂造些什么?”
周成跪地,情真意切道“我只是不想見樊將軍的心血化為一旦,那里會胡編,”
他聲音幾乎有著哭腔“樊將軍對我有知遇之恩,在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他不僅說感謝漢王幫他保住了狗,更感謝漢王的兄弟情義。”
張良氣笑了“你胡說些什么?”
他剛準備繼續開口,劉邦卻冷冷道“張良別說了,他說的都是真的。”
“這,”張良感受到一股寒意,劉邦稱他從來都是稱字,十分尊敬,這是他們相識以來第一次稱名。
張良看向劉邦眼中的淚水,知道事不可為,只能退后不言,只是死死看著周成。
“周成,我聽說你是頂住了項羽的沖鋒救下的樊噲,是真是假?”劉邦問。
周成面有余悸“僥幸而已,烏騅本就疲憊,項羽更是沖到中軍,在下才擋了下來。”
“好,”劉邦拍掌“我便讓你做我身邊一親衛……”
“大哥,將士們安靜下來了,韓漂嘴里的布團?”盧綰輕聲問道。
劉邦瞥了眼張良,對方希冀地望向韓漂,劉邦明白他是希望韓漂承受巨大的痛苦再死,像是撐死,凌遲……
不對,更多的漢將帶著希冀看向他,他們都是跟著劉邦打天下的老弟兄,
“解開……”
“漢王,韓漂愿降,你聽到了嗎?‘’
韓漂的聲音驟然響起,眾人看著他對著漢將們所在,大喊大叫,情真意切。
他披頭散發,背縛繩索,穿著薄衣,不顧一切地跪在雪地中喊道
“漂可做你親衛爪牙,助你奪天下,之前我為楚將,為主謀命,適才相抗,漢王明鑒,韓漂是忠徒啊……‘’
眾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著韓漂。
漢將有人氣地臉色發紅,大罵道“你韓漂為漢軍,我呸,投楚軍,帶軍情,反反復復,還什么忠徒,天大的笑話。”
韓漂淚水齊出“在漢為漢將,在楚為楚將,漢王麾下猛將如云,爺爺們難道都是一直跟著漢王的嗎?狗見人而兇,見主而順,此乃世上好狗,韓漂便是這樣的一條好狗。”
許多漢將聞言,面色一變。
“漢王所慮不過項羽,”韓漂對著漢將喊道“區區馬鞍,微末計量,漢王你眼前這接過項羽兩回合之人,和我比試過,不過一敗徒。”
眾將驚訝地看向周成,后者胸膛起伏,眼有異色看著韓漂,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可能,周成是抗過項羽的騎兵,”
“據說這韓漂來之前,營里傳的怪事吃十簋肉的人,便是這韓漂,是張先生的主意。”
一些漢將看向張良,后者看著韓漂模樣忽然笑道“不錯,是他,不僅僅如此,此人更是呼風喚雨,走到哪里都云雪交加,漢王決定處決他時,這雪便落了下來。
此話一出,鬼神之論傳的飛快,整個校場都亂成了一片。
但這種敬畏很快便碎了一地,原因無他,被稱作神人的韓漂不住的在雪地中磕頭,嘴里喊著
“漢王,我是楚使……”
“漢王,我知道楚軍機密,漢王,我是韓信之子,可以幫你看著韓信,勸他……”
人們不屑,也不相信這種人是鬼神,傳過的人都是沉默,很快場上響起了一片罵聲
“呸,這種人是鬼神轉世,那我也是!”
“我剛才居然信了點,看他磕頭磕的那樣子,哈哈……”
周成聽著漢兵的聲音,心有不解,為什么韓漂不好好利用張良的話語。
“那不是封建,只是人們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上面,”劉肥的聲音忽然響起“因為他們知道現實無論如何也無法抵達,那個想到的地方,所以才做著鬼神的夢。”
“這種東西,是救不了他的命的。”
周成默然。
……
……
人們的罵詞很快便用完了,只是韓漂的磕頭和求饒還在繼續,場面漸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好奇他到底在說什么。
吹捧“漢王,你是當世的英雄,大漢的穩定……”
貶低“我是畜生,我對不起漢軍的將士們……”
吹捧“漢王,人們都想著安穩,我也是,你是英雄,爺爺們,你們都是英雄,把我當個……‘’
不時有零碎聲音罵著他,但漸漸的心中不再是鄙夷而是出現了另一種情感。
韓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真的,讓所有人感受到了他的誠意,他對于生命的深深渴望。
更是對面前的景象,他們升出一種荒誕和荒謬的感覺。
眾人忽然覺得,他們對韓漂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感情,有些人小腿顫抖,有些人開始面露恐懼,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每一個人看向劉邦,他們只想著這件事快快結束。
張良更早察覺了這種異常,他看向一直面無表情的劉邦,忽然低聲道“漢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他心中有著后悔,后悔拖著這么長的時間,心中更是升出一種對韓漂的恐懼,他不愿意相信這種情感,他想大喊,六萬人注視的目光,他忽然發覺自己連大喊殺了韓漂的聲音,只是成了垓下的落雪聲。
劉邦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群忽然分出了一條走道,劉邦穿著紅袍,慢慢走向不住磕頭求饒的韓漂身前。
垓下白雪飄落,這時忽然有了些微風,只是穿過營頭,穿過盔甲,穿過人們熱軀,只是吹得劉邦背后的紅袍微微飄起。
韓漂止住了聲,望向劉邦,兩人就如此對視著。
劉邦忽然笑道“一個能承受莫大的屈辱的人,往往是心懷大志的人。”
他把手放在腰間的劍上,掃視周圍漢軍,大聲道“比起在場這些膚淺之人,追逐名這個字,卻不知你抱有更大的勇氣。”
人群騷動起來,但他們知道劉邦會給他們一個交待,他們相信劉邦。
劉邦將韓信的竹簡從懷里取出,丟在韓漂身前“你可以死在項羽的鐵騎下,用勇氣和韓信站在一起,韓漂,你的確是英雄,我的眼光的確沒錯,”
“韓信用勇氣戰勝了項羽,你也一樣,你們父子的勇氣比起項羽更大。”
他向漢軍的將士們喊道
“真正的英雄,是知道活著能干更多的事情,實現心中的理想。”
“而不是像那些膚淺之人,漢軍的將士們,記住,性命永遠是最寶貴的,”
劉邦看著韓漂眼睛,輕聲道“像是勾踐,像是韓信,像是你韓漂,不對,你和他們還是不同,總有不同,總有不同,”
劉邦心中忽然升起后悔之情,他看向韓漂眼中的火,很是不解“你和當初開始見我時一樣,這是什么火?”
劉邦有些落寞“可惜了,我沒有機會知道了。”
韓漂“不能留下我嗎,劉季,”
“我明白你了,明白肉食者了,讓我活下來,好嗎?”
劉邦搖頭,輕聲道“太遲了,韓安平,你不明白我,我不只是劉季,也是漢軍的王。”
韓漂聞言一怔,終于不再掩飾心中的情感,面容平靜了下來,第一次望向周圍無數雙眼睛,
他忽然一笑,呢喃一句,只有劉邦能聽見“像,太像了,他們從來不是膚淺之人啊,劉季,天下人從來不是傻子,他們只是說不得而已。
下跪的人就屈辱嗎,鼓掌的人就屈辱嗎,麻木的人就屈辱嗎,一點也不,正是因為他們,一切都有希望。
所以一直心懷希望,永遠心懷希望,有希望,才有明天。”
“劉季,”韓漂喊道,他披頭散發,將雪從發間抖落,他看向已凝結面容的劉邦笑道
“就讓你在我韓安平的身軀上,建起大漢的宗廟,還世道一個太平。”
……
歷史正在改變
《漢書韓漂傳》
韓漂,字安平,淮陰人士,少無名,舉于楚漢之末,垓下戰間,有言其為齊王韓信之子,高祖否之,言不實。其人異,有巧思,常嘆出生之晚,時人有言“韓漂梟雄,狼顧之徒。”漢將與其相熟者,皆嘆其才,高祖晚時常言“時不予漂,若出秦末,天下三分。”
余觀韓漂事,不過兩端之徒,但時人皆論之。其背漢,背楚,自抬身價,謀求功名,唯借一巧思“鞍”,市儈之人。殘暴之人溺于己,韓漂助項羽坑殺十萬漢騎,仍不得其位,再投高祖。
……
《齊策韓王信》
……
(從卷一結束,齊殺開始改了五章,主要是改了劉邦對韓漂的看法,從絕不殺改到殺了祭奠漢軍,另外就是改了韓信,完全認為韓漂死了,不準備反了,接受了。
另一個是刪了一些不必要的劇情,主要刪韓漂的一些獨白,太尬了,主要是關于下三路的。然后是韓信的劇情都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