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座！那玩意兒不是坦克嗎？咋看著比鬼子的坦克都厚實些！”

林副官瞪大了眼睛，臉上布滿了驚恐與不安。

他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下意識地往韓建華身后縮了縮，雙腿也忍不住微微打顫。

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這些坦克給他帶來的心理壓力，遠遠超過了以往面對任何敵人。

韓建華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但他卻怎么也不肯在下屬面前丟了面子。

“慌什么！”

韓建華這廝猛地轉過頭，對著林副官怒目而視，大聲呵斥道，

“我看他們發動起來都得費一番功夫，還想拿這坦克炮瞄準我們？簡直是白日做夢！就他們那幫泥腿子，能有多大能耐？”

他猛地將手中的牛皮望遠鏡重重砸在指揮桌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幾晃，里面的茶水濺出，在攤開的作戰地圖上暈染出一片深色水漬。

事實上，此刻韓建華的雙腿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顫，就像寒風中兩片搖搖欲墜的枯葉。

為了掩飾這份恐懼，他扯著嗓子，用比平時大了好幾倍的音量給參謀們布置防御任務。

那唾沫星子橫飛，噴在作戰地圖上，手指卻在標注火力點時好幾次戳歪了位置。

后頸的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濕透了貼身的粗布汗衫，可他依然強撐著把軍大衣披得筆挺。

時不時用手指敲打桌面，發出虛張聲勢的“啪啪”聲，妄圖用這聲音掩蓋自己內心的慌亂。

關卡內部，許自遠的坦克集群緩緩展開。履帶碾過碎石的鏗鏘聲越來越近，像是死神的腳步聲，一下一下重重地踏在眾人的心上。

楚云飛站在觀察哨里，眼睛瞪得滾圓，喉結不住地上下滾動，像有什么東西卡在那里。

他原以為許自遠的部隊最多有些重機槍和重型步兵炮。

裝備好點也就罷了，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竟能親眼見到如此震撼的鋼鐵洪流。

此刻望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坦克隊列，他的心跳急劇加速，幾乎要沖破胸腔。

那些坦克嶄新得不可思議，炮管上的防盾還泛著金屬冷光，反射著清晨的陽光，亮得有些刺眼，

難道是從大后方兵工廠直接調撥的最新裝備嗎？

但這些坦克的做工和型號明顯是歐陸風格，而且后方兵工廠能生產出這種級別的坦克嗎？！

楚云飛表示懷疑，對許自遠的評價又更高了一層。

“云飛兄，看我給韓建華這個敗類一點教訓！來一點小小的坦克炮震撼！”

許自遠倚著吉普車頭，嘴角掛著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身后，幾十輛坦克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那聲音匯聚在一起，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震碎。

炮管齊刷刷昂起四十五度，金屬摩擦的尖嘯聲在天空間回蕩，尖銳又悠長，驚得棲息在灌木中的飛鳥撲棱棱地四處逃竄。

這氣勢，仿佛連天空都要被這些鋼鐵巨獸戳出窟窿，地面也被震得微微顫抖，揚起一陣塵土。

“和尚！你先問問這幫家伙愿不愿意直接退走，當然先得給我虎賁軍賠禮道歉！如果愿意的話就放他們走！”

魏和尚領命，鐵塔般往前一站，他身材魁梧壯碩，像一座不可撼動的小山，扯開嗓子吼道：

“你們愿不愿意退走，并且向我虎賁軍賠禮道歉！”

韓建華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那顏色深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韓建華奪過身旁士兵的擴音器，幾乎是將喇叭筒塞進嘴里嘶吼：

“踏馬的！老子乃是閻司令坐下387團團長，你們這幫雜牌泥腿子還想老子道歉！也不想想你們配嗎？！”

話音剛落，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驟然響起！一發試射的炮彈如同驚雷般在387團陣地前方炸開。

強勁的氣浪如同兇猛的野獸，瞬間掀飛了韓建華的軍帽。

那頂象征著團長身份的帽子打著旋兒，飄飄悠悠地落在了遠處的泥地里。

韓建華整個人被氣浪沖得踉蹌后退，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

他慌亂地揮舞著雙臂，想要保持平衡，卻還是差點摔倒在地。

千鈞一發之際，韓建華的手死死抓住戰壕邊緣粗糙的泥土，指甲縫里全是泥土。

好不容易站穩身形，他大口喘著粗氣，臉上滿是驚恐和狼狽。

此時的韓建華，看著自己那止不住顫抖的雙手，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狠話，此刻就像戳破的氣球，在眼前這排山倒海般的鋼鐵洪流面前，顯得那么可笑而蒼白，根本不堪一擊。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什么可以隨意拿捏的“雜牌軍”，而是一頭隨時能將他和他的部隊撕成碎片的鋼鐵巨獸。

“還不退走嗎！韓建華！”

楚云飛見狀，心急如焚地快步上前，大聲提醒道。

雖然平日里他與韓建華素來不和睦，兩人之間多有嫌隙，在各種場合沒少針鋒相對。

但此刻，他們畢竟都是晉綏軍的隊伍，在他心里，始終有著一份同屬晉綏軍的袍澤之情。

而且韓建華還是閻老西身邊的紅人，深受閻老西看重，不然也不可能給他387團一個加強團編制。

楚云飛心里清楚，一旦韓建華在這里吃了大虧，閻老西肯定會追究責任，到時候自己也脫不了干系。

“楚云飛！你這該死的東西！竟敢陽奉陰違！閻司令的命令是協助許自遠，不是讓你當他的小弟！”

韓建華惱羞成怒，像一頭發瘋的野獸般沖著楚云飛咆哮，唾沫星子四濺。他完全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任何勸告。

聽見韓建華這不知死活的聒噪，許自遠眼神一冷，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他緩緩抬起手，動作不緊不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示意打開關卡，讓坦克繼續往前行進。

隨著他的命令，鋼鐵洪流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履帶碾壓地面的鏗鏘聲越來越近，仿佛死神的腳步正在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