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璇璣子的眼中寫滿了迷茫，蘇墨嘆了一口氣。
從剛剛發生的事情來看，蘇墨已經明白了璇璣子對于現在這個世界的認識，就和自己的腦子和身體一樣，與正常的認知稍微有點偏差。
不過好在語言與認知這些玩意都是依托現實存在的，人永遠沒有辦法幻想出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
所以蘇墨比手畫腳地詢問璇璣子。
“你所見過的整個世界，是不是都類似于這個地方，上下左右都是由金屬墻板構成？”
璇璣子先是在疑惑中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
“也不全是，鏈接東陸與西陸的鬼哭峽……”
然而此時的蘇墨已經聽不到璇璣子在說什么了，原本放下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里。
特么自己現在還是在船上，自己這睡了多少年了，船沒到站就算了，怎么都快混到要解體的地步了，怎么你也姓蘇？
就在蘇墨抬起手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腦袋時，似乎是剛剛那段記憶的回潮，蘇墨腦子里又泛起了一個清晰的聲音“濕件防火墻的安全線只有三個月，三個月之后我們會喚醒你們讓你們出來。”
蘇墨看著一臉疑惑地看著璇璣子，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怎么看也不像是只過了三個月的樣子。
雖然已經不抱希望，蘇墨還是向璇璣子問道。
“你知道距離飛船主機停機過去了多久嗎？或者，你記得的，這艘飛船……好吧，東陸的之前發生了什么大事？”
“飛船主機是什么？不過要說之前發生的大事……兩年前蠻族寇邊，若非北庭都護府發兵，險些攻破玉門關，再往前……”
頭痛欲裂的蘇墨揮了揮手打斷了璇璣子。
“已經夠了……”
蘇墨現在已經完全弄明白了，現在究竟是個什么狀況。
在自己躺在休眠艙中的這段時間，自己所在的這艘飛船上也許是因為飛船主機持續離線，甚至可能數據庫也完蛋了，于是這里的文明發生了嚴重的倒退。
至于倒退到了什么程度……蘇墨回想起見面之后，璇璣子所做的事情，還有剛剛聽到的什么北庭都護府之類奇怪的名詞。
總不至于一口氣倒退到封建時代，都開始在這艘飛船里搞起分封制了吧……還有之前璇璣子念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禱言，該不會是因為現在的技術人員都已經不知道那些技術的原理。
所以干脆將操作手冊和技術指南搞成了宗教儀式吧？
整的是“鳴大鐘一次!推動杠桿，啟動活塞和泵鳴大鐘兩次!按下按鈕，發動引擎，點燃渦輪，注入生命鳴大鐘三次!齊聲歌唱，贊美歐姆尼賽亞!”這種活吧……
“恩公？”
蘇墨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我想我們有麻煩了，我們現在得趕時間了，你剛剛說我們要去什么天樞皇城？我們邊走邊說吧。”
“好。”
在接下來的旅途中，蘇墨試圖讓璇璣子明白，他們現在是在一艘巨大的飛船中，這艘飛船航行在一片冰冷的什么都沒有的空間中。
他們本來的使命，是從一個名為太陽系的星系向另一個星系移民。
按照計劃他們應該用兩千五百年時間，歷經一百代人的太空航行，抵達他們的新家園。
在抵達新家園之前，像是蘇墨與璇璣子還有云苕這些航行世代人的任務，是養護好飛船并且將資源與精力都放在太空科研中的同時，傳承好自身的文化。
讓文明的火種不會在漫長的航行中熄滅。
現在來看，文化方面倒是傳承的很好，連都護府這種狠活都整出來了，但是科技方面嘛……
在蘇墨頭疼的時候，聽到蘇墨解釋狀況的璇璣子，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儼然一副世界觀遭受沖擊的樣子。
“所以說，貧道練氣階段學的那些符箓。”
蘇墨看了一眼，璇璣子寫出來的東西。
“不是，你們現在都代碼硬背了嗎？還是不加注釋的硬背？”
“那貧道這筑基？”
看到璇璣子展示她植入的部分義體，蘇墨撓了撓頭。
“就是過去正常的義體植入而已，而且你這義體植入也有點太亂了，你應該是科研人員吧？怎么植入了軍用脊柱？”
在蘇墨那副‘我雖然不懂你們在搞什么，但是我大受震撼’與‘現在人怎么都這樣了’的復雜表情中。
璇璣子似乎也意識到了一點什么，于是在向蘇墨解釋了，他們這些修道之人修煉到金丹境最重要的活動，就是從紫府靈樞機中引靈樞經入體，只要能夠煉化這些靈樞經就能夠來到金丹境界后。
蘇墨看著璇璣子的眼神中只剩下了佩服，在理解了為什么璇璣子之前為什么會做這種虎的冒泡事情的同時，蘇墨也算是理解了為什么璇璣子會管這種事情叫渡劫。
特么用個人義體強行拷貝某個數據庫的資料，這特么確實和渡劫差不多，拼的就是義體里的模擬智能的VI反應夠快，能夠消化這些資料。
對此實在是無法評論的蘇墨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璇璣子的肩膀，向璇璣子豎起了大拇指。
“你們是這個。”
旁聽了全程，但是臉上寫滿了迷茫，似乎完全不理解蘇墨與璇璣子究竟說了什么的云苕看到蘇墨向璇璣子豎起的大拇指，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
“那當然，我師父是最棒的！”
“你夠了！”
雖然同樣有些不明白蘇墨說的內容，但是從蘇墨的表情變化，璇璣子還是看出了在蘇墨看來，自己似乎做了不少蠢事。
如果換成別人這么說自己，那璇璣子少不了讓那人明白什么叫做渾天監新生代第一人的含金量。
但是這么說的人，是一個能夠幫自己渡劫，還能夠重啟靈樞，調閱其中靈樞經的凍魂客，這又由不得璇璣子不信。
助人渡劫，這可是掌管渾天監的天師，與天工機樞殿的紫府真君都做不到的事情。
面對如此大能，自己那個蠢徒弟居然還好意思稱贊自己，這不是關二爺門前舞等離子切割鋸嗎？
“我看你這兩天是出來久了，課業都落下了，給我去背三遍《符箓玄章》背不好不許吃飯！”
就在璇璣子訓斥云苕時，本想問問這《符箓玄章》的蘇墨看到遠處出現了一扇氣密門。
“我們到了嗎？”
聽到蘇墨的話，璇璣子抬起頭看向蘇墨示意的方向。
“恩公，眼力真好，在這個距離，我還看不見有什么，恩公可是看到了龍鱗閘，若是的話就是快了。”
又是一個奇怪的新名詞，蘇墨只能撓了撓頭。
復行數十步，璇璣子也看到了那扇氣密門。
“果真是龍鱗閘，過了這里我們就到天樞皇城了，此城有八十四坊乃是東陸最大的城市。”
在璇璣子說話時，蘇墨也看清了氣密門上寫著的字。
‘生命維持核心區|未經授權嚴禁進入’
‘含高壓氧氣管道|靜電防護服強制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