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回到乾清宮，向朱元璋回稟了朱允炆的回答。

“這孩子......”

朱元璋搖搖頭，沒責(zé)怪朱允炆沒能領(lǐng)會自己的意思，教會朱允炆施恩不急于一時，以前他教導(dǎo)朱標(biāo)的時候，就是這樣。

“既然這樣，郭四你去傳旨，藍玉逆黨一應(yīng)女眷幼兒暫且收監(jiān)，聽候發(fā)落。”

他暫時留著藍玉妻小的性命，等朱允炆明悟后來找自己，給朱允炆落個好名聲，就像太子朱標(biāo)當(dāng)年一樣。

……

王川看著朱允熥胸前的五爪金絲龍頭，接著說自己的想法。

“除車?yán)锼局猓逅局孛麨槲页茌?，實為外夷控制，朝廷多年羈縻，成效顯著?！?

“臣以為，王爺可以以此次上諭為契機，向土司征取部分銀錢，彌補賣糧折色產(chǎn)生的損耗，二來也試試這些土司對于朝廷的心意。”

朱允熥點點頭：“河清的意思是把秋糧分批賣給云南內(nèi)外各糧商，再向土司征收部分銀兩。”

“借此彌補糧食大宗交易單價降低這一部分的市場差價，達到收齊朝廷稅銀的目的，是嗎？”

王川彎腰拱手。

“王爺，臣就是這個意思，眼下秋糧已經(jīng)收過，秋種也已播下，各衛(wèi)所屯田軍，云南五衛(wèi)等，都已經(jīng)能騰出手來，料想各土司不會因為這點錢跟朝廷大軍過不去?！?

“而且多年來，我大明對各土司都是少量收取貢糧，基本免稅，就連朝廷規(guī)定一畝地三升三合的田稅也很少收取，收一次銀錢，理所應(yīng)當(dāng)。”

朱允熥還未說話，就在這時，江德領(lǐng)著黃冰回來了，幾人簡單見禮之后，黃冰就開始跟王川交流。

“王憲副的意思是，這些年朝廷沒有向孟養(yǎng)司木邦司等地收取田稅是嗎？”

黃冰表現(xiàn)的有點錯愕，他這次去孟養(yǎng)司木邦司，知道當(dāng)?shù)匕傩斩家淮竺鞯亩?，王川卻說朝廷多年沒有向宣慰司征稅。

張紞點點頭準(zhǔn)備回答黃冰，這事他比王川清楚，所以他出言接過來話茬。

“不錯，五司各地土司勢大，朝廷一向以安撫為主，從洪武十五年收復(fù)云南到現(xiàn)在，朝廷收貢糧的年份也不過三指之?dāng)?shù)，孟養(yǎng)司木邦司等地田稅更是沒有收過。”

“朝廷主要是擔(dān)心宣慰司民心不附，收取田稅導(dǎo)致土司復(fù)叛，擾亂云南屯田進程得不償失?！?

說到這張紞停了停，想起來了洪武十五年后幾次土司反叛。

“今年云南秋糧稅一共六萬五千余石，也都是云南各府的民田稅?！?

黃冰聽完張紞的話明白了，那木土司對自己有隱瞞，這些家伙年年收田稅，大明的田稅大明沒要他們都要了，大明只有惡名，什么也沒撈著。

大明體恤宣慰司民眾的政策，完全沒有執(zhí)行到位，只是幾個土司為了好處，暫時跟大明看著親密，就這么羈縻著，保持一種貌合神離的狀態(tài)。

“王爺，臣發(fā)現(xiàn)，孟養(yǎng)司木邦司各地百姓，年年都交田稅?！?

說著黃冰介紹了在孟養(yǎng)司木邦司等見聞，百姓除了土司的七成租子，還要交'大明'的田稅，也就是兩頭都被土司吃了。

“黃長史，那這樣，當(dāng)?shù)匕傩詹粫腋投饐幔俊?

張紞問黃冰，這種一畝地加起來超過八成的重稅，別說一年三季糧食，就是十季，擱在大明百姓身上早就四處揭竿而起了。

“張布政有所不知，這些土司掌握大量糧食還有大量巫祝巫師。”

“糧食除了被他們拿來跟我大明做交易，還被他們用來豢養(yǎng)專門的軍寨，這些寨子不事生產(chǎn)，專職鎮(zhèn)壓整日挨餓的勞作饑民?！?

“再加上巫師的渲染，百姓就不敢反抗，即便有，規(guī)模也很小?！?

聽黃冰說完，眾人一片沉默。

朱允熥隱約有了破局之法，抬頭問黃冰。

“先生，當(dāng)初跟先生定下的，離間那木土司和老查干土司的計劃，進行的怎么樣了？進行的好說不定能幫我們湊齊秋稅銀錢呢。”

黃冰露出一點笑容：“王爺，可以說卓有成效?！?

“王爺扣留老查干土司到現(xiàn)在，自從上次老查干土司的二兒子回去之后，我就用役夫，宣講等事，在孟養(yǎng)司木邦司反復(fù)確認(rèn)那木土司的權(quán)威。”

“一開始查干土司家處處忍讓，但隨著那木的威信升高，查干土司的兩個兒子慢慢的不愿意配合那木了，他們擔(dān)心那木會統(tǒng)一孟養(yǎng)司木邦司，吞并查干家族?！?

“臣回來的時候，雙方已經(jīng)有點劍拔弩張的感覺了，這也得益于王爺隔斷了查干土司家的聯(lián)絡(luò)。”

眾人看向朱允熥。

“看孤干什么，孤只是叫人留了查干土司的信物，在查干土司家每次來問老查干該怎么辦的時候，一直告訴他們?nèi)棠土T了?！?

王川看著朱允熥，不理解這時候為什么要提離間兩家的事情。

“王爺，您離間兩家是為了更好的控制這些土司，但是這跟湊齊秋稅銀錢有什么關(guān)系？”

隨著王川說話，大家也聚精會神，準(zhǔn)備聽朱允熥怎么說。

“孤離間那木查干兩家，一方面是為了讓兩家自相殘殺，削弱兩家的實力，讓他們沒辦法合作對抗朝廷?！?

“一方面是在他們兩家內(nèi)斗的時候收攏宣慰司的百姓民心，充實云南屯田?！?

說到這朱允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著掃視一眼眾人。

“孤已有計劃，讓那木心甘情愿把這些年欠的田稅和糧食都吐出來，而且讓查干土司和那木土司開戰(zhàn)?！?

“張布政，田稅折色共需多少白銀？”

張紞上前一步：“回王爺，朝廷折色標(biāo)準(zhǔn)，一石米作銀一兩，共需六萬五千余兩白銀，加上其他礦鹽課稅，我云南布政使司一共要交朝廷稅銀九萬七千余兩?！?

朱允熥站起來，一拍手：“那就是十萬兩，讓那木土司替咱們出了這些錢?！?

張紞王川對視一眼，以為自己聽錯了，十萬兩白銀，掏空那木家也沒有啊。

“王爺，那木土司等人，一向是拿糧食跟布政使司以物換物，恐怕沒有這么多白銀，就是一萬兩，那木土司恐怕也拿不出來?！?

朱允熥轉(zhuǎn)身看著云南州府地圖，盯著孟養(yǎng)司木邦司的位置。

“孤知道他沒有這些白銀，但是孤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