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只覺耳邊風聲呼嘯,許久之后雙腳落地。濃稠的汞霧裹挾著腐朽的青銅氣息撲面而來,能見度極低。
白璃掌心騰起蒼藍火焰,幽光穿透霧氣剎那,八千具披甲執銳的陶俑在磷火中顯形。
這些兩千年前的戰士靜默如淵。前排銳士雙目微闔,指節因緊握長鈹而青筋暴起;中軍戰車御手仰面望天,脖頸繃出凌厲線條;弓弩手隊列間偶見幾尊低眉俑,戰袍褶皺里還凝著當年驪山的凍土。陶土彩繪在汞霧侵蝕下斑駁剝落,卻令甲胄紋路更顯猙獰。
“三載修復的殘片,不及真跡萬一......”陸昭指尖輕顫,喉結滾動著咽下驚嘆。作為一名古玩愛好者,此刻連呼吸都帶著朝圣的顫栗。
穿過兵馬俑群,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大禹治水的上古九鼎,雖被時間消磨了一些光澤,卻仍掩蓋不了其巍峨的特質。
但陸昭的視線突然凝固——鼎足旁竟橫著張紫檀案幾,兩卷玉冊在幽藍火光中泛著冷輝。
那是易經已經失傳的兩本——《連山易》和《歸藏經》。
他踉蹌著撲向傳說中焚于秦火的上古易書,身后驟然響起陶片摩擦的銳響——八千具陶俑整齊劃一地擰轉脖頸,甲胄縫隙滲出暗紅血露,裂至耳根的嘴角扯出森然笑意。
“別碰那古書!”白璃袖中銀針破空,七枚淬著寒光的定魂釘楔入最先撲來的將軍俑關節。
陸昭嗅到陶土碎屑中的血腥氣,那些復活的兵馬俑甲胄縫隙里,分明滲著暗紅的液體。
“別慌,這兵俑陣雖然詭異,但找到陣眼便可破局。”
話音剛落,白璃眸中金芒暴漲,卻在堪破陣眼的瞬間臉色驟變。
四駕戰車轟然沖破禁制,陶馬嘶鳴著噴吐幽綠磷火,青銅車轅碾碎地磚直逼白璃面門。
立射俑此刻也蘇醒過來,緊接著拉起長弓,箭雨便破空而至。
白璃扯下腰間攝魂鈴振臂揮灑,銀鈴化作無數碎片竟與飄帶糾纏成流光屏障,將戰馬和弩箭全部隔絕在外。
但由于兵俑的數量太多,前仆后繼的攻勢還是讓白璃心力憔悴。
當武士俑的長戈齊刷刷砍向屏障時,白璃被震的吐了一口心血。
就在這危急關頭,陸昭懷中羅盤驟然發燙。天池中的磁針瘋狂旋轉,背面的鎏金卦文竟滲出鮮血——“以血引之“四個殄文猩紅欲滴。
陸昭立馬咬破手指,將血滴入羅盤正面的天池里,熱血滴入天池的剎那,羅盤表面涌出無數條金絲進入陸昭體內。
陸昭瞳孔中金紋瞬間暴漲,世界在他眼前纖毫畢現:陶俑胸腔內翡翠心臟搏動著詭異頻率,三百六十道青銅絲穿透地脈,最終匯聚于穹頂的陰陽魚目。
“白璃,你撐住,我勘破陣眼了。”
此時的白璃身上又添了幾道傷痕,屏障的光澤也暗淡許多。
陸昭心急如焚,隨手撿起掉在地上的兵俑長弓和斷箭,將靈力匯聚到雙眼上,可箭術卻不盡人意。
一箭不行,那就再來!
陸昭太陽穴凸凸跳動,眼角因靈力過載迸裂出血線。當隨著第七支箭終于釘入陣眼時,兵俑體內的翡翠心臟齊齊炸裂。
隨后詭異的陶瓷面容逐漸僵硬,終于死死定在了原地。
看到兵俑陣眼被徹底封死,白璃便在簡單包扎傷口后,原地打坐開始調息。
剛才的戰斗已然讓她力竭,需要好好的回復狀態,這始皇陵遠沒有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陸昭也在休息了片刻后,便繼續起身開始探查四周。
突然,他隱約發現角落里隱約有一枚銅鏡閃爍。
當他靠近仔細端詳時,映入眼簾的一幕卻不由得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鏡中白璃身后,森白龍爪正穿透時空裂隙,嶙峋指骨距她身位僅剩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