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覺真回頭，看著東方朔那雙鳳眼，想從里面找出謊言或是陰謀。

“你要幫我？為什么？”

“在蓬萊島南側有一片桃林，是壽星所種，雖然比不上瑤池蟠桃這種天地靈根，但也是仙家靈植，能延年益壽、固本修源。

凡俗人家中，貼的那壽星舉個桃子的畫像見過沒有？都傳說是舉的蟠桃，但真蟠桃在瑤池宴會上就吃了。平時壽星手上拿的，就是他自己種的。

用這桃子救你師弟，肯定能行?！?

“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么要幫我？你也是三島十洲的人，就不怕跟我扯上關系？”

“我之前就一凡人，后修了道，在瑤池當了個敲鐘報時的童子。在瑤池宴會上，我敢拿蟠桃嘗嘗?，F在到了三島十洲之地，聽說壽星有片桃林后，就一直想試試那桃是什么味道。”

胡覺真后退一步，眼中寫滿不信：“所以，你就為了吃桃子，幫我的忙？”

東方朔舒展雙臂：“朔平生自由散漫，不懂也不在乎那些仙佛的算計，想吃桃便吃桃，這就是我的理由?！?

胡覺真低頭思考。

不管東方朔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壽星桃確實是他目前唯一知道的辦法。

“你想要我去幫你偷桃？”胡覺真問。

“不是幫，而是合作。”東方朔舉起右手，打開手掌。

胡覺真同樣舉起右手，和他擊掌。

東方朔笑道：“擊掌為誓，我們現在就是偷桃的盟友了?！?

“什么時候行動？”

“今晚?！?

……

太陽星變作三足金烏，落回扶桑枝頭。太陰星背著月宮，慢慢爬上天空。

夜晚的蓬萊島，螢光點點在草木間飄浮，清泉推動竹筒，在灑滿月光的青石上一下下敲動。

兩道黑影在島上穿行。若有人發現，只能看見兩團霧氣。

胡覺真向東方朔傳音道：“為什么你連這種夜行衣都有？沒少干這種事吧？”

東方朔回道：“有備無患而已。聽我說，壽星和祿星不在家，福星這個時候一般待在洞府里神游，我們只要悄悄地拿了就跑，絕對不會出問題。”

“福星這個時候在神游你都知道？沒少踩點??？”

“有備無患而已。”

一路靠木石遮掩，兩人來到蓬萊島南側一條小路上。

“有人來了！”兩人躲到樹后。

火光將小路上的黑暗驅散，金鯉兒提著燈籠走來。

胡覺真傳聲道：“這仙島還需要巡夜？”

東方朔搖搖頭：“先看看?！?

金鯉兒沿小路岔口，走進一座小亭，把燈籠放下，開始打坐吐納。

月華如水涌動，緩緩從頭頂流入她的體內。

“原來是來修煉的。這小鯉魚還挺勤勉?！睎|方朔說。

“現在怎么辦？”胡覺真問。

“我們從這里過肯定會被她察覺，繞路又有可能驚動福星，所以只能把她弄暈。”

“我會定身術，我來把她定住。”

東方朔一把抓住胡覺真起勢的手，繼續傳聲道：“別！你這樣定住她，等解除后，她不就知道有外人嗎？看我的?！?

東方朔輕拍胡覺真的肩膀，示意他在這看著。

胡覺真目睹，東方朔悄悄摸到金鯉兒身后，然后拿出一把小錘子，一錘子把金鯉兒放倒。

他大受震撼，趕到亭子里，瞅著昏倒在地的金鯉兒，發現她頭上微微隆起一個小包，不理解地看向東方朔，聲音在東方朔腦海中咆哮：

“你在干什么？這樣放倒還不如我用定身術！”

東方朔雙手抱胸，手里還拿著小錘，表情得意。

“別擔心！我這錘子是當年我在瑤池報時時，敲鐘用的錘子，不是神兵，卻有讓人入眠的妙用。等金鯉兒醒來，只會以為是自己修煉時不小心睡了過去。”

“原來如此，但你這錘子……”

“有備無患而已?！?

兩人準備離開時，東方朔對著金鯉兒頭上小包對稱的地方，又來了一錘。

“你這是？”胡覺真不解。

“補一錘，以免她中途醒來?！?

“善。”

……

邁過一座石橋，對面便是壽星的桃林。

胡覺真快步上前，又被東方朔攔住。

東方朔指了指橋頭望柱，望柱上的石刻云紋如真云般消散又聚攏。

有法陣。

胡覺真靜心感受一陣，發現有一座法陣將桃園圈了起來，貿然進去肯定會鬧出大動靜。

東方朔解釋道：“這法陣沒有殺傷作用，但如果沒有壽星允許進入，法陣就會觸發，將闖入者的樣貌修為傳給壽星。

猿兄可懂陣法？”

“懂一點，也就會識辨點常見法陣。你要叫我布陣解陣，完全不行?！?

胡覺真望著一橋之隔的桃林，每棵桃樹上都結著粉紅的桃果。

一些桃子已經熟透，掉在地上，時間一長便成為桃樹的肥料，運氣好的，還可能長成新的桃樹。

東方朔坐在橋上，有些沮喪：“我更不會，那怎么辦？”

“如果我直接出現在桃林里，會驚動法陣嗎？”胡覺真的目光鎖定在一棵結果最大的桃樹上。

“你進桃林肯定要穿過法陣，穿過法陣肯定會觸發陣法，怎么直接出現在桃林里？”

沒等東方朔繼續詢問，胡覺真擺動身子，把自己縮至巴掌大小。

“張開巴掌，朝桃林站好?！?

東方朔不解，但還是照做，面向桃林伸開手掌。

胡覺真跳到東方朔手掌上，瞅準一顆桃子，小成《搬山功》發動。

一眨眼，東方朔手里就多了顆桃子，而胡覺真出現在那顆桃子所在的樹枝上。

胡覺真挑了兩顆最大最芳香的桃子，小心摘下塞進懷中，再心念一動。

他回到東方朔手中。

東方朔手里的桃子回到樹枝上，但因為沒了枝干連結，“嗵”掉到地上，就像之前掉在地上的那些一樣。

胡覺真恢復原樣，拿出一顆桃子放到東方朔手上。

“猿兄這手兩物置換的神通真是奇妙！”東方朔收好桃子，滿口贊賞，“有這神通，何不多拿幾個？”

胡覺真已經有點相信，東方朔幫自己就是為了吃桃子，略帶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只是為救師弟，才做這偷桃行徑，一個就夠了。你要是想多來幾個吃飽，自己去拿！”

東方朔呵呵一笑：“我也就說說，又不是猴，拿桃子當飯吃。當然，我這里說的猴是指另外一只，不是猿兄你這只?！?

離開蓬萊仙島范圍，云上，胡覺真和東方朔這對偷桃盟友，在短暫的結盟，短暫的偷桃，短暫的分贓后，快速地原地解散了。

解散前，東方朔問了一下胡覺真的名號，認為“覺真”不好聽，還是打算以后有機會見面，喊他“猿兄”。

胡覺真無所謂，現在只想把桃帶回去。

他一想到核子童崩解成一塊塊的模樣，騰云速度又快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