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是吧。”
仗著身子輕巧靈活，沈晉小腿一彈就要躲開，誰知這正中武夫的下懷，在即將靠近沈晉的時候，它猛然張開雙臂，讓自己化為了一堵高墻。
在死后模糊的記憶里，溺尸武夫記得自己曾對付過一個很特殊的活人，很厲害，會耍劍，還能丟出很討厭的黃色符紙，但最后，它就是靠著這一招翻盤，大快朵頤！
而這次，眼前的活人似乎跟上次一樣絕望了，他螳臂當車般伸出右手，等著被自己龐大的身體摧枯拉朽。
回憶著活人血肉的味道，溺尸浮腫的臉上露出一個丑陋而愚蠢的笑，可在接觸到它的那一瞬間，那活人的腳下卻向后一蕩。
借著溺尸武夫的強勁力道，沈晉騰空而起，同時擰身擺臂。
搬！
他一拳轟在溺尸的手臂，雖然只是相對較少的力，卻足以讓它的平衡打破，溺尸的沖撞頓時變得歪歪扭扭，不可阻擋地向著一側倒去。
攔！
重新踏上地面，真氣在沈晉掌心凝聚，抬手拍在溺尸的胸口，渾厚的力道透體而出，血肉與肋骨一同撕裂，破碎了溺尸早就腐朽的心肺，此時溺尸的動作已經完全變形，它死魚般的眼中甚至滿是困惑。
——剛剛，發生了什么？
捶！
然后就被沈晉全力而發的勾拳擊中下顎，頸椎斷裂的聲音清晰無比，一顆漆黑之物躍向空中，如山般的身軀轟然倒下，蓋過了頭顱入水的輕響。
不得不說還是搬攔捶穩啊，開團打BOSS不能不用這個的，詭祟尸魁都愛吃，一吃一個不吱聲。
老鴇死，護衛頭目也身首異處，此時船艙內已經傳來了男人的驚叫聲，可甲板上卻沒有再出現哪怕一個詭異。
應該還有“幸存”的女鬼或者溺尸存在，但已經不會再傻傻地跑出來驚動他這尊瘟神了。
“結束了？”
沈晉調整了一下呼吸，望著四周，就像宴席結束后的主家，沒來由地感覺有些寂寞。
直到水下那奇怪的響動逐漸變大。
咚！
猛然間，一聲震響從船底傳來。
整艘畫舫都是一震，巨力之下，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似乎在從每一個地方傳來。
沈晉立刻朝食指吹了一口人氣，在掌心上畫出了一個四爺上個月新教給他的探靈印，隨后將其按在甲板上，閉上眼睛略一感知……
果然，船底此時正有一條成了妖的大魚在游弋！
妖力很強，體型也是淡水魚沒有可能達到的大小，它應該一直盤踞在江中，直到此刻才顯露。
沈晉眉頭一皺。
“難不成，這一整艘船的臟東西其實都是魚妖豢養的……”
咚！
然而又是一聲震響傳來，若不是沈晉練太極下盤極穩，恐怕這么一下就得落入水中。
可本來就是花瓶玩意的畫舫又哪里受得了這般折磨？船底開裂，水流涌入，已經開始有河水灌入艙中。
東窗事發，強手難敵，幕后黑手似乎想要毀尸滅跡！
沈晉甩了甩手腕，銳利的目光掃過四周，無論對方是什么打算，自己都有足夠的底氣應對，可這一船的人就不一定了。
可這喝些花酒，雖然私德有虧，但實在犯不上送命……
思量間，沈晉突然發現了什么，他悄然而動，三兩下跳上畫舫棚頂。
“啊！”
一個紅裙女子被他從黑暗中抓了出來，正是之前蒙著面紗，在臺上小獻了一手開場舞的花魁。
“你個垃圾袋還挺能藏啊！”
老鴇，花魁，護衛頭目。
她應該是畫舫上的三位詭異強者之一，但在看到沈晉如此兇猛后……
“放過我放過我我不是故意的是生活逼我！”
沈晉還沒發話，就已經被嚇成了連珠炮。
事態緊急，好不容易抓到舌頭的沈晉懶得跟她計較。
“可以放過你，但你要先告訴我，水里的那條魚是什么東西？”
“那是媽媽媽媽媽媽……啊！”
沈神醫妙手回春，只用降魔杵晃了晃就治好了她的口吃。
雖然多少還是有些混亂，但片刻后，沈晉還是聽明白了來龍去脈。
無非就是一條魚妖覺得自己行了，時代的東風吹向自己了，就跑下山來想要整事弄景。
靠水吃水，它奪了一艘畫舫，養了一群倀鬼溺尸，想要趁著世道混亂偷偷摸摸得些好處。
其實它在妖族里還算是溫和派，只是讓女鬼們多吸些精氣罷了，有可能是折壽，但確實沒想要命。
誰知那楚家三少爺毒抗奇高，喝了兩瓶藥酒都能中途醒來，又被走廊里巡邏的溺尸護衛嚇得亂跑，慌不擇路主動跳船，活活淹死在了這易水之中，才引來了這場禍事。
緩緩點頭，像抓小雞般掐著花魁的后頸，心中大概有了數的沈晉深吸一口氣。
“河水的魚妖聽著，私開畫舫是違法行為！本巡夜已經問清楚了，你為禍人間只是為了精氣，并沒有害人。現在上來，坦白從寬，那就還有回旋的余地。”
誰知水里的響動還真停了下來，于是沈晉趁熱打鐵，裝作從懷里，其實是從背包里抓出一張從正一觀買的三昧真火符，沖著水面晃了晃。
“本巡夜奉城隍嚴公之命，乃是秉公執法，你休要胡攪蠻纏！若是再敢來犯，必叫你大敗……”
結果話還沒說完，一道水柱就從河里沖天而起。
溺尸沒有心智，而女鬼們循著行業規矩又都喊魚妖是媽媽，沈晉尋思著，怎么說也該是個風韻猶存，生著幾分魚鱗的水中美婦吧，誰知……
誰知一股濃烈的魚腥味傳來，竟有一個奇形怪狀的人形生物落在了甲板上，沈晉的表情有些錯愕，忍不住低聲道。
“姑娘，你媽長得可真丑。”
“……”
如果說沈晉的顏值活該天打雷劈，那這魚妖可能是已經劈過了。
下半身是長著細小鱗片的人肢，雖然細長的腳趾間有蹼，但好歹算是個人樣。
上半身卻完全是一條垂直的魚，口器和腮隨著呼吸一張一合，眼里還閃爍著詭異的光。
小黑人魚也就圖一樂，真要圖一樂還得看我大丑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