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江凜的表情有了微微的變化，還是在笑，但是沒了那種神采飛揚的感覺。褚嵐瀟回頭順著他的眼神看去，發現是一群孩子站在陣法外，一個個看著這個陣法既好奇又害怕。

“你們怎么這么早？”褚嵐瀟先走了出去，江凜把陣盤收好之后也跟著過來了。

領頭的就是昨天那個瘦小的孩子蘇石，此時他和他旁邊一個孩子手上各捧著一個碗，見到兩人過來兩人都伸長了手。

“這是給我們的？”褚嵐瀟低頭，兩個碗邊都有細小的豁口，里面是一碗小米粥，里面還加了海菜和一些魚和螃蟹，看起來應該是很豐盛的早餐了。這幾個孩子都在不停地咽口水，眼神控制不住地往碗里瞟又強制挪開。

“爹說這是給兩位仙長的。”

褚嵐瀟微微躬身：“謝謝你們，但是我們不需要。”

這話一出他們瞬間慌了，以為是兩位仙人嫌棄所以才不接受，要是因此得罪了仙人導致他們不幫村里鏟除妖獸可怎么辦？

他們急著想解釋，但是一個個年紀都不大，又沒上過學，加上過于焦急，一個個都組織不出完整的語言。

江凜走過來拍拍蘇石的腦袋：“因為我們都是仙人了，仙人是不能吃凡間的食物的，你們自己吃就好。”

其實兩人不是不需要吃東西，而是習慣了出門在外吃辟谷丹，能省掉很多麻煩，而且那些孩子比他們更需要這些食物。

那些小孩子才瞬間松了一口氣，于是兩人帶著一群小孩子坐在門檻邊上，看著這些孩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了這兩碗粥，還有趁著兩人不注意悄悄地把碗舔干凈了。

褚嵐瀟和江凜注意到了但是沒說出來，而是等他們吃完之后才開口問話。

“你們家大人呢？我們有些事要要問他們。”江凜伸手把身邊一個孩子嘴邊的湯汁抹掉了，問道。

“我爹和叔伯們都出海打魚去了，我娘和嬸嬸們都在地里呢。”蘇石舔了舔嘴唇回答道，“仙人們有什么要了解的問我們就行。”

從進村開始兩人就注意到了，這個村里的日子并不好過，所以明知村子的附近有妖獸出沒還是選擇了出門干活。妖獸帶來的危險是未知的，但是不干活就一定會被餓死。

“你們家大人是這么說的嗎？”

“那當然，我們已經是大孩子了，已經在幫家里干活了，村里什么事都知道。”

既然如此，兩人順勢問了這些孩子不少問題，對于這個妖獸的習性有了大致了解。比如多久會來村子偷一次食物、一般是什么時辰出沒、是否有人見過、有沒有什么特征等。

其他的也沒指望這些孩子會知道，大致問過之后褚嵐瀟從儲物戒里面拿出了一張尋息符和一根細小的羽毛。隨后往符紙里面輸入靈力，符紙和羽毛同時燃燒起來，化為一絲白色靈光漂浮在她身前。

“哇~”引來了孩子們驚奇的聲音。

靈光在褚嵐瀟頭頂飛了一圈，慢悠悠地飄走了。

靈光飛得很遠，半個時辰都沒停下來，而且一直在往山上飛。山上的路不好走，但是好在兩人是修士、而那些孩子們都常年幫家里干活體力不錯所以才沒跟丟。

再一刻鐘之后，那點靈光終于停下了，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然后炸開成一朵小小的煙花消失了。

“此地是？”

一個個少有人人打理的墳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我們村的祖墳。”

尋息符是修真界常用的用于尋找氣息的靈符，是不可能出錯的，那就是此地有什么問題了。

褚嵐瀟想了想，看向江凜，發現他也正看向自己。

“江道友，分頭看看吧？”

“好。”

此地也不大，每一處仔細看過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江凜毫無收獲，看向褚嵐瀟，發現她正站在一處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怎么了？”江凜走過去，她還是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應聲，江凜也沒催促，站在原地等候。

片刻之后，她開口了：“江道友，這個墳是空的。”

江凜也沒質疑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問道：“從周圍的氣息看，此處的妖氣是最濃厚的。”

“顯然妖獸不可能把此處當做巢穴，那么就是在這留下了血跡？”江凜蹲下身，用手把墓碑上的灰擦了擦，露出了“蘇羽——寧泰八十六年”幾個字。

他轉身對著已經走到他們身后的孩子們說：“這個叫蘇羽的是你們誰家的親戚？”

孩子們面面相覷，然后都搖了搖頭。

“現在是多少年？”

這個他們倒是知道：“現在是一百四十三年。”

“那就是五十七年前了。”

“你們村里除了村長還有誰年紀比較大嗎？”江凜思索了一下問了問。

此時那些孩子沒有猶豫：“沒有了哦，聽我爹說大家都是逃荒過來的，大家都是被村長爺爺收留的，于是都改姓了蘇。”

方才不知道去干嘛了的褚嵐瀟正好走了過來：“江道友。”

他回頭往后看，褚嵐瀟不知何時把周圍墓碑上的灰都擦干凈了，名字雖然都不同，但是年份上都寫著寧泰八十六年，這一年這個村子居然死了上百人！

“有點意思。”江凜嘴角上翹，扇子抵在自己的下頜處。

看著他這個樣子褚嵐瀟皺了皺眉，正想說什么，卻被一個孩子打斷了。

“仙人，妖獸都是壞人嗎？”

一個小女孩站在蘇石身邊，褚嵐瀟以及江凜聞言看過來的時候又把身子藏在了蘇石身后，只露出一雙眼睛。

“你在說什么？妖獸當然都是壞的！他偷了我們村子里那么多食物害得我們挨餓！”還沒等兩人回答她，就有孩子迫不及待地反駁她。

“聽說妖獸都是會吃人的，你想被吃掉嗎？”

被眾人這樣一反駁，那個女孩明顯被嚇了一跳，但是還是堅定地看著衛凜。

“為什么這么說？”江凜蹲下來看著她，微微壓了壓手，示意那些孩子保持安靜。

“因為那個妖獸救過我，我娘說幫助過我的都是是好人，可是大家都說......”

這孩子曾經在海邊趕海的時候被浪潮卷到了海里，當時其他人都不離她很遠，要不是有“人”相救恐怕早就......可惜家里人不讓她往外說，如今有仙長在這她才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妖獸不一定都是壞人，人也不一定都是好人，要看他們做了什么。”聽完這句話江凜是這么回答她的，還回頭看向了褚嵐瀟，但是只看到了一張若有所思的臉，明顯心思不在幾人的對話上。

“行了，走吧。”

看上去這個村子是那只妖獸活動十分頻繁的地方，村子附近的大部分地方都有其殘留的妖氣。

兩人帶著孩子們沿著村子轉了一圈，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

“你們回家吧，明天再繼續找線索。”

將人都打發走之后，江凜問褚嵐瀟：“褚道友有什么發現嗎？”

“有點想法，要明天再看看。”

江凜點點頭，顯然也是這個意思：“那就明天見。”

“嗯。”褚嵐瀟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可是誰也沒預料到，說好明天見的兩人在夜晚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