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董格辭別眾人拒絕相送，帶著杜江燕下山單騎趕往大名府。

本想把她安置在梁山上和花榮夫人作伴，但這俏寡婦是鐵了心跟著他，無論如何也甩不掉。

她越是主動，董格反而越沒興趣了。

即便在山上大把機會拿下，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碰過。

杜江燕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全程也不胡鬧撒潑溫順的如同小綿羊一般。

兩人騎馬難免有身體接觸，感受到前方柔弱似有似無的靠在胸膛上，董格只能強行振作精神繼續前進。

本來還想去清河縣看看金瓶梅三人，但帶著個累贅可就不方便了。

好在大名府距離梁山不算特別遠，曉行夜宿加上換馬五日便到了目的地。

把杜江燕安置在靠近州府門口的酒店并告誡她不要亂來，確定一切妥當后董格趕緊去了府衙。

先前按照蔣竹山配的方子堅持服用，外加這些天練習鴛鴦腿玉環步，身體可比以前又壯實了不少。

哪怕蔡娟既要又要還要，他多半也能頂得住。

梁中書見到他大喜，詳細詢問路上情況后主動帶去見夫人，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

“老娘胸悶體弱誰也不想見，你們統統給我滾！”

屋內蔡娟暴跳如雷，屋外兩人只能悻悻離開。

看中年府尹頭上多了幾縷白發面色也憔悴不少，董格已經猜到原因。

還是等她消消氣再說吧。

回到酒店沒看到杜江燕，估計是出門逛街去了董格也沒在意。

沐浴更衣后雙手枕頭躺在床上，他不由得想起件讓人后怕的事。

當初離開清河縣時小丫鬟龐春梅追來訴苦尋求保護，便將蔡娟那塊玉牌給了出去。

等下次見面萬一被她追問起來，這該怎么解釋？

身上雖然還有塊蔡家給的銘牌，但兩塊無論質地顏色都不太一樣，想要蒙混過關恐怕很難。

千算萬算，怎么偏偏把在這事給忘了。

那玉牌可算是兩人之間的特殊信物，依照正主的脾氣發現沒了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好就要把僅有的保護牌也要回去。

一旦沒了這東西，往后遇事再想保命可不是件容易事了。

現在再去趟清河縣把牌子要回來吧...那又得伺候另外兩位恐怕更難。

算了，還是多鍛煉身體爭取讓她忘了此事最好。

想到這里，他干脆又爬起來在房間內重溫鴛鴦腿玉環步，以此消磨精力防止胡思亂想。

既然蔡娟暫時不想見他，干脆明天先去見見幾位老兄弟，首當其沖的便是盧俊義父子。

上次生辰綱燕青幫忙探查受傷還沒來得及感謝，多少也該送點禮表示表示。

想到盧老爺，董格腦中突然有了個奇思妙想。

自從夫人在獄中去世一年多來他始終沒有續弦，這么眼紅的位置始終空著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杜江燕雖不是什么貞潔烈婦，好歹容貌身材樣樣合適又無生育，年紀似乎也與他匹配，簡直是天作之合。

若是能將兩人撮合，豈不是親上加親強行綁定了？

好事，絕對的好事。

如此盧老爺有了新夫人，他也解決了杜江燕的留存問題，燕青也得到了新師娘，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越想越覺得此事靠譜，便想著等當事人回來商議。

可是左等右等，直到晚飯過后才看到俏臉含春的杜江燕歸來，手里還提了兩件買給他的禮物。

董格只當是女人天性喜好逛街掃貨，初時也沒在意。

等到坐下來開始談具體問題時見她不時發愣沉思，才感覺有些不對勁。

不是吧，才來第一天就...

抱著最壞的打算，董格直接打破砂鍋問到底。

杜江燕嘴角笑意不止，少女般嬌羞的湊到他耳邊說了悄悄話，董格當時就瞪大了眼，“此話當真？你碰到位姓盧的員外還跟他勾搭上了？”

“我們只是品茶論道交流心得，哪有你說的這般猥瑣。”俏寡婦白了他一眼，雙手撐住下巴再次陷入遐想，“他還邀請我明日去府上觀賞哩。”

“你...你給了嗎？”

“咦~什么給不給的。”杜江燕被說的雙頰發紅，突然清醒過來靠回他胸口上，“我和他只是君子之交，對你才是真心實意。”

“當真？那該如何證明？”董格壞笑著沒有任何動作。

“討厭~”杜江燕起身背對著他，開始扭動腰肢卸甲。

等她轉過身來時，屋內早已空無一人。

“好好休息保持狀態，明天幫你了卻心愿。”

杜江燕呆愣了好半天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對著門外嘟囔著心里罵了幾句兀自和衣上床睡了。

次日吃過早飯，董格帶著余氣未消卻略施粉黛的杜江燕，直奔盧俊義府上而去，手里還提著她昨日買的禮物準備借花獻佛。

杜江燕全程發懵不斷追問，等到了府門附近才驚的語無倫次起來，“你你...我我...”

“今天矜持點，我幫你說媒。”董格雞賊的對她眨了眨眼便上去敲門。

開門的小仆早就認識他，連通報都免了直接帶入后院喊道：“老爺，董相公來了。”

正在練槍的修長身形頭也沒回，“好久不見董兄，過來耍兩手如何？”

“正合我意。”董格笑著賞給小仆二兩銀子，從武器架上抽出條長棍便即上前，與盧俊義斗在一處，直打了二三十回合方才各自罷手。

“好的很好的很，董兄外出一次武功又精進幾分，只怕再過幾年我便要敗在你手下了。”盧俊義似乎心情極好，夸贊幾句轉頭要將槍放回武器架時，看到眼前人就愣住了。

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力，又問指著前面問董格：“兄弟可曾看見前面有什么東西？”

“那可不是個東西，是貨真價實的美婦人。”董格調笑一句又眼神示意杜江燕示說話，“你們聊我找小乙侄兒去。”

“盧郎，我是燕兒啊。”

“果真是你嗎？走近些讓我看看。”

見兩人眼神拉絲身體靠近，董格趕緊一溜煙跑了。

等找到燕青送禮敘舊一番回來后，中年男女已經開始互相吸氧了。

“恭喜你小乙，馬上要有新師娘了。”

...

搞定了杜江燕這個大麻煩，董格心情大好。

大名府內飄著小雪花，路上也沒幾個擺攤做生意的，沿街樓面開始掛起紅燈籠，年味越來越足了。

成人之美自己卻孑然一身，突然就有點失落了。

暫時不想回酒店就繞城溜達，沒多久到了南門口附近，因為想事直接迎頭撞在一輛行進的馬車上倒地。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官人沒事吧？”

車頭上立馬有人下來道歉要扶他起來，聽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董格捂著腦袋疑惑看去，雖然對方穿的很厚實口鼻也捂的嚴嚴實實，但僅憑那雙精明雙眼認了出來，“玳安？”

“董相公！”那人也是欣喜若狂，揭開面上圍擋露出真面目將他扶起來，當真是小官人玳安。

“你不在清河縣好好經營生意，跑大名府來作甚？”

董格話音未落就見頭頂窗簾掀開，露出三張表情不同的臉。

“怎么？只準官人四海為家不準我們來轉轉？”右側李瓶兒臉上慍怒，一雙桃花眼卻緊盯著他。

“官人，姐姐帶奴家來看你了。”左邊潘金蓮溫柔含笑，不帶絲毫掩飾。

唯獨中間靠里的龐春梅沒有說話，只是對他點了點頭。

在兩位夫人面前，她確實不太敢表露。

玳安尷尬站在原地撓頭，答案不言而喻。

董格使勁揉了揉眼睛，又把腦袋湊近車窗想仔細看看，立馬左右同時挨了一巴掌。

“臭男人臟死了，滾遠點。”兩位夫人默契看了他一眼，隨后被李瓶兒嬌嗔著推了回去。

“剛才還說看我來著這么快就嫌棄了，那我走？”

說罷裝模作樣的轉頭離開，立馬被潘金蓮叫住，“官人別生氣，姐姐跟你開玩笑呢。”

“還是你懂事。”董格喜笑顏開的轉頭回來，在她尖翹的下巴上撫摸了下，被身后龐春梅可憐兮兮的眼神逼的停手。

啪！

“要死啊，大街上就敢這樣獨處還了得？”

李瓶兒又是一巴掌后將窗簾關上，吩咐玳安繼續往前找酒店住下，董格自然笑嘻嘻的跟在旁邊。

等一切辦妥入住后，眾人就都去房里議事了。

身材嬌小的李瓶兒作為大姐大首當其沖，先說明了清河縣目前情況。

原來自打武松事件后，她便與玳安配合繼續接盤了西門慶的生意，雖然將陽谷縣絕大部分店鋪轉讓出售，好在藥方和獅子樓得以留存基本盤尚在。

加上前夫蔣竹山實在爭氣手藝口碑都好，反而將西門大藥房做大做強，還在清河縣開了分店。

至于獅子樓有玳安管理也沒出什么紕漏，利潤雖比不上巔峰期也能穩賺。

而清河縣的業務基本沒丟，甚至武大炊餅都找手藝人繼承了下來。

說起這個她發現旁邊潘金蓮神情低落，果斷便換了話題詢問起武松情況如何。

“我聽說他在十字坡打死老虎，卻又在孟州殺了人是真是假？”

這段歷史自然是不能透露的，董格裝聾作啞推說自己不知情蒙混過關，只說他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說到自家叔叔潘金蓮又陷入沉思，董格想主動握手見李瓶兒在旁邊還是忍住了。

反正時間有的是，到時候再好好安慰不遲。

閑話說的差不多后，董格借口天色太晚讓他們先行歇息，又讓龐春梅下樓幫忙拿東西。

潘金蓮望著兩人離去背影眼神落寞，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出酒店進入小巷，確定沒人跟來后董格趕緊將龐春梅拉到墻邊，“快，把那玉東西給我。”

“啊~在這里嗎？”小丫鬟霎時間臉紅到脖子根，不過天太黑壓根看不見。

“急用，再過幾天就來不及了，快拿來。”

小丫鬟緊張的揪著衣角，低頭嘟囔道：“我們還要再呆些時候的，官人若想要晚些再說。”

“嗯？我說的玉牌你的什么？”

反應過來的董格歪嘴笑了笑，知道她想歪故意調戲。

“我...我沒帶，晚些再給官人。”龐春梅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出這句后，轉身就掙脫跑了回去。

“記得帶啊，明天我還來要。”

撲通~

龐春梅一個趔趄險些摔倒，繼續加快步伐消失在董格視野里。

...

之后幾日熱鬧非凡，先是李瓶兒主動提議人多租個大宅院的好，董格便找小乙幫忙找了個清凈地方全部搬了進去。

那杜江燕自從進入盧府就沒出來過，聽說盧俊義日常與她黏在一起煥發第二春，顯然是好事將近了。

還剩下幾天便是除夕夜，董格又依次見了薛胖索超幾人，約定到時候一起吃年夜飯。

除了安撫兩位暫無名分且和諧相處的夫人外，他剩余的重點便放在龐春梅身上。

這丫鬟明顯不對勁，想盡各種辦法拖延，死活就是不把玉牌還回來。

直到除夕夜前兩天見她單獨上街買年貨，董格才趕緊追上她繼續要東西，小丫鬟才終于說出事實。

“那牌子是別的女人的，我砸碎了不給！”

“別胡鬧快還回來，否則我可真動手了啊。”被她氣的上頭董格直接動手搜尋，果然在胸口處摸到硬物。

兩人正爭搶時旁邊突然出現個陰陽怪氣的熟悉聲音，“呦，看來董官人是真餓了，連丫鬟都不放過。”

打眼一看，這人真是不愿意見他的蔡娟。

原來是剛才沒注意，兩人前后追逐已來到府衙后街上，蔡娟許是散心剛打開后門就看到這一幕。

龐春梅也是個識趣的，見對方穿著打扮以及董格表情立馬明白情況，趕緊將玉牌小心塞在董格手里要跑，可惜還是被蔡娟看到。

“站住，你們都跟我進來！”

董格從沒見過知府夫人生氣的樣子，當真也被嚇的不輕。

兩人如同小雞仔一般，戰戰兢兢跟著蔡娟回到府內罰站。

“她是誰？給我老實回答。”

“蔡夫人，這是我娘子家的丫鬟。”

“哦~娘子！”

蔡娟左手奪過他手里玉牌，右手使勁掐他胳膊，“以前賞花賞月時叫人家娟娟，現在叫人家蔡夫人！我掐死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我也沒說過我是單身啊，疼疼疼...”

興許是動靜太大很快引起了前面注意，同時后門也傳來拍打聲。

到最后循聲而來的梁中書，找人跟過來的潘金蓮、李瓶兒和玳安，幾人全部圍成圈互相查看，來來回回只有兩個問題。

“他(她)是誰？”

“你是誰？”

而董格只有一個問題。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