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錯了？

那你原本以為自己是看到了什么啊，一副極其意外的樣子……

夏介有些奇怪，而沒等他繼續糾結，九條凜音便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話說。”少女的聲音在他側邊輕柔的響起，帶著幾分認真，又仿佛是在調侃，“真田君以后不能再這樣子了哦，要對其他女孩子稍微有一點邊界感，不然琉璃會生氣的。”

顯然，她指的事如今他們之間這種略帶親密的行為。

夏介一愣，旋即眼中閃過一絲微光。這提醒倒是中肯，的確是他欠考慮了，只不過……

“那你倒是松開我啊……”

夏介有些哭笑不得的低頭看著依舊緊抱著他的九條凜音，語氣里帶著無奈。

“才不要。”九條凜音閉上雙眼，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將白皙的手臂收緊，較勁似的抱得更緊了一些，“這是給真田君的教訓。”

夏介：“…………”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

什么釣魚執法啊這是！

夏介不滿了。說到底，他還不是看在和九條凜音關系不錯，對方又用了請求的語氣這份上才答應的，怎么搞得好像是個女人他都來者不拒的樣子？現在梅毒這么猖獗，你不怕得病我還怕得病呢。

“好人就該被人拿槍指著是吧？”他忍不住吐槽道。

九條凜音聞言，身子一震，旋即抬起頭，那雙如琥珀般澄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的光芒：

“真田君，居然是這樣看自己的嗎？”

她的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可思議，仿佛第一次聽到這種離譜的自我評價。

“哈？”

這給夏介整不會了。

他眨了眨眼，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九條同學不覺得我是好人？”

“嗯……”這個問題讓九條凜音陷入了沉思。她微微偏著頭，好半天后，才用她那一貫的平靜語調說明道：“至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好人吧……”

這回答讓夏介更加困惑了：

“那你為什么會對把琉璃交給我這件事很放心啊！”

顯然，這個邏輯是沖突的。

“會對女孩子的好的人也不一定是嚴格意義上的好人啊。”九條凜音輕笑一聲，語氣變得更加輕柔，“惡貫滿盈的黑幫老大也可以對妻子很好的……”

也就是所謂的“鐵漢柔情”嗎？

九條同學，你該不會少女漫畫看多了吧？

夏介在心中默默吐槽。

他想起那些經典的霸總題材作品——外面殺人如麻，回家溫柔似水的極道大佬——現實里哪有這種浪漫的情節，這種人不說全部吧，但至少99%是不會滿足于自己只有一個女人的，往往情婦滿天飛，這可是男人……不，雄性的天性啊！

夏介微微一笑，沒選擇打破九條凜音這點小小的幻想。

當然，他主要還是怕這個話題聊著聊著就扯到他自己的身上了——這是春日同學給的教訓——這樣一來，如今的狀況可能比上次要更難解釋。

他深吸一口氣，一邊感受著九條凜音身上傳來的淡淡芳香，一邊思考著，最終換了個角度去反駁：

“那你為什么會對把女孩子交給一個壞人會感到放心啊？”

“我只是說真田君你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又不是說你是壞人，更不是說你就是那個惡貫滿盈的黑幫老大。”九條凜音嘆了口氣，語氣像是在說“你怎么連這個都不明白啊”，是老師對于笨學生的無奈。

“我大概懂了。”夏介倒也不傻，稍一思索就理解了九條凜音真正看待他的角度，“我既不是壞人，也不是是好人，我只是個……普通人。”

“九條同學，原來是這么看我的啊……！”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嘲。

“真田君不喜歡嗎？”九條凜音敏銳的聽出夏介略微有些不爽。

“畢竟換言之就是‘平庸’，大部分都不會喜歡平庸吧？”夏介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輩子碌碌無為，丟進人群里就再也照不出來，也太無趣了……”

“是嗎？我倒覺得挺不錯的，能做個普通人，安安靜靜的過完一生……”九條凜音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世界上大部分也都是普通人吧？大家不都挺快樂的嗎？”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飄渺，仿佛在憧憬著什么東西。

你就裝吧，你這富家大小姐。

夏介則在心里吐槽一句，嘴上緊跟這個話題，接著道：

“那是因為他們大部分是意識不到這一點的，自以為不平凡，等他們意識到了，他們也會不喜歡的。”

“所以看清生活卻依然熱愛生活才會被稱之為真正的英雄主義啊……”

他感慨著。

“這樣……嗎？”九條凜音聽完頓了頓，似乎帶著幾分思考。

片刻后，她輕笑道：“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對真田君你換一種評價吧……”

“真田君……是好人呢。”

“這還差不多。”夏介夏介滿意地點點頭。

然后他就又意識到有些不對——這四舍五入算是被發了好人卡了吧？

那這好人是當還是不當呢？

就在夏介陷入這種微妙的糾結中時，九條凜音又忽然開口：

“不過，我倒希望真田君能是個壞人。”

“嗯？”

夏介眨眨眼，臉上露出困惑。

此話怎講？

九條凜音的手臂在他腰間緩緩收緊，聲音里帶著幾分復雜的情緒：

“那樣的話，你就不會對我這么多管閑事了。”

她輕笑著。

夏介：“…………”

這話他一時不知道怎么接，九條凜音這句話里蘊含的信息量似乎有些大，明明是在抱怨他多管閑事，卻又隱隱在表達感謝他關心的意思，另外系統提示的【遺憾】又是怎么一回事？這話該不會還有沒說完的后續吧？

女人的心思真是復雜啊。

夏介撓撓頭。

而九條凜音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把話題聊死了，只得輕輕一笑，開始微微松開環抱著夏介的手臂。

她的動作很輕，很慢，仿佛在與什么重要的東西做著告別。

“真田君……”

她正欲再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后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女聲和“咔噠”一聲開門的動靜。

“你們要聊到什么時候去啊！”

藤宮琉璃的聲音如同凌厲的寒風，瞬間掃破了走廊里這股欲言又止的氣氛。

九條凜音反應極快，當即推開夏介，后退了半步。她的動作干凈利落，臉上也迅速恢復了平時的淡然表情，像是什么也沒發生，仿佛剛才的一幕只是夏介的幻覺。

而正是由于她推開的及時，當藤宮琉璃打開門，用明亮的眼睛掃視過來之時，也只見到了正在若無其事地撫平著衣服褶皺的九條凜音，并沒有目睹兩人方才的接觸。

盡管心中有所懷疑，也終究得不到實錘。

“…………”

神差鬼使的，夏介也跟著不動聲色的拍了拍胸膛，像是胸口剛沾上了什么灰塵的樣子。

動作剛做完，他就意識到一絲不對。

——這股仿佛在偷情被抓了個現行后的錯覺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沒干吧！

他的的確確什么都沒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