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坍縮在五維時空里的情書

神經反饋儀的警報聲像一根生銹的鐵釘劃破寂靜。江述白太陽穴的電極片突然迸出火花，蘇見星聞到蛋白質燒焦的苦澀氣味——那是記憶數據過載的征兆。

“海馬體活躍度突破臨界值！“助理小唐的聲音帶著哭腔，“再不強制喚醒......“

蘇見星扯開防護帶的手比大腦更快。當備用電極貼上后頸的瞬間，她感覺有千萬根冰棱刺入脊椎。黑暗如墨汁般在視網膜暈開，再睜眼時，她漂浮在浩瀚的星云里。那些旋轉的光斑不是天體，而是包裹著數學公式的記憶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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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星觀測者（2013年秋）

配電室的排氣扇攪動著月光，少年江述白蜷縮在儀器箱堆成的堡壘里。他摘下起霧的護目鏡，在結霜的玻璃窗上畫坐標方程，呵出的白氣在“赤經22h38m，赤緯+38°47'“的字跡上凝成冰花。

望遠鏡的齒輪發出細微的嘆息，鏡筒緩緩轉向趴在課桌上熟睡的少女。紅外光譜儀捕捉到她睫毛顫動的頻率，江述白在值班日志寫下：“LX-0923號新星光度：-5.6等，建議延長觀測周期。“

凌晨三點的月光像液態汞，順著少女嘴角的奶油泡芙碎屑流淌。江述白從工具包取出鹿皮，輕輕擦拭目鏡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這樣就能名正言順地注視她隨呼吸起伏的后頸曲線。

三天后校報頭條炸開時，蘇見星正對著記者的話筒微笑。沒人發現天文臺服務器里藏著3600張紅外光譜圖，每張圖片的元數據都記錄著精確到毫秒的心跳值——那是觀測者在控制臺前的心電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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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疼痛置換協議（2014年梅雨季）

器材室的霉斑在墻紙上蔓延成星圖。江述白咬碎第四顆薄荷糖，金屬鑷子夾著燒紅的針頭刺入左手虎口。生物傳感器發出嗡鳴，示波器上的綠色波形突然劇烈震蕩——蘇見星在操場摔傷了腳踝。

“神經沖動傳導速率：120m/s。“他蘸著血在草稿紙上演算，將硝酸甘油片嚼碎咽下，“痛覺閾值驗證通過。“

第二天更衣室角落多了臺貼著“物理實驗器材“的金屬箱。蘇見星按下開關時，淡藍色的電流撫過腫脹的腳踝。她永遠不會知道，昨夜有人蜷縮在看臺陰影里，用自殘產生的肌電信號一遍遍模擬她的疼痛曲線。

此刻意識空間里的蘇見星跪在記憶碎片前，看著十七歲的江述白往傷口涂抹磺胺粉。月光漏過生銹的通風口，在他脊背上切割出柵欄狀的傷疤——與現在病床上那道最新手術創口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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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余弦情書（2015年畢業典禮）

禮堂穹頂的射燈突然熄滅的剎那，江述白正在配電間啃噬指甲。他顫抖的手指敲下最后一行代碼，五萬流明的光束在蘇見星頭頂織出克萊因藍的漩渦。

“聲壓級75dB，光斑矩陣投射角偏差0.037%。“他舔了舔開裂的嘴唇，看著監控畫面里少女驚喜的瞳孔，“這是最優解。“

空中漂浮的光點看似隨機，實則是傅里葉變換后的摩斯密碼。當校長贊嘆燈光秀的科技感時，沒人注意到后臺電腦循環播放的程序：

```python

while True:

print(“L.X∈Universe“)

```

蘇見星伸手觸碰記憶光球，看見草稿紙背面用血寫的公式。干涸的褐色字跡在淚水中暈開：**cosθ=LX/VC**（當傾慕等于臨淵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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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暴雨算法（2016年臺風夜）

氣象站的服務器發出瀕死的呻吟。江述白盯著雷達圖上咆哮的紅色氣旋，把速溶咖啡的粉末直接倒進喉嚨。鍵盤上的公式在視網膜上灼燒：

```matlab

if LX.location == home:

generate_umbrella_route()

```

便利店霓虹燈在暴雨中坍縮成色塊，蘇見星抱著速食面沖進雨幕的瞬間，黑傘如魔法般在頭頂綻放。她回頭只看到外賣員模糊的背影，卻不知此刻有人正在對面天臺顫抖——七輛出租車組成的“避雨走廊“耗盡了全市交通系統的容錯值。

意識碎片中的蘇見星穿透雨簾，看見少年渾身濕透的襯衫貼在單薄脊背上。他手機屏幕亮著最后的指令：

```java

while(true){

protect(LX);

System.out.println(“Mission Complete“);

}

```

雨水順著充電口滲入主板，燒焦的糊味和少年咳出的血沫在臺風中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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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自毀程序（2023年雪夜）

粒子對撞機的轟鳴像巨獸的哀嚎。江述白將銀色U盤插入終端，屏幕彈出的猩紅警告照亮他凹陷的顴骨：

【確認清除LX觀測數據？】

監控畫面里，蘇見星正在診所整理病歷。他撫摸屏幕上她鎖骨處的月牙形胎記，把硝酸甘油藥瓶倒空。鍵盤敲擊聲與心跳監護儀的警報共鳴：

```bash

rm -rf LX_Universe

dd if=/dev/love of=/dev/null

```

當學術委員會的探照燈刺破雪幕時，他已將加密算法刻入心臟起搏器。那些被指控剽竊的論文里，每個公式都是多重加密的情書，而自毀程序的啟動密碼是她的生日平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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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見星在意識深淵中下墜，手中緊攥著記憶星云的碎片。現實世界的急救鈴聲中，她鎖骨上的月牙疤突然灼燒——十七歲的江述白埋入的納米傳感器正在真皮層顯形，閃爍著二進制情詩：

```

01001001 00100000 01001100 01001111 01010110 01000101 00100000 01011001 01001111 010101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