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的鐵甲撞擊聲回蕩在御街，三千背嵬軍沿朱雀門魚貫而入，槍尖挑著苗劉叛軍的殘破旌旗。羅森赤腳踏過丹陛石，任由昨日凝固的血漬滲入腳底——這是他從《羅馬帝王傳》學(xué)到的震懾術(shù)：疼痛讓人保持清醒。

“官家，該換藥了?！盎鹿倏德呐踔鸨P瑟縮跪倒，盤中麻布還沾著白馬廟的香灰。

“留著?！傲_森扯開染血的袞龍袍，露出鎖骨處深可見骨的刀傷，“讓朝臣們看清楚，他們的皇帝是怎么從閻王殿爬回來的?！?

殿角銅漏指向辰時三刻，他忽然駐足冷笑：“韓良臣，你說此刻文德殿內(nèi)，有多少人在寫乞和奏章？“

“至少七成?！绊n世忠鐵槊頓地，“御史中丞張浚今晨密報，秦檜串聯(lián)了十二名言官......“

“不止?！傲_森折斷廊下一枝白梅，“還有三大將！“

梅瓣碾碎在掌心時，垂拱殿內(nèi)傳來山呼萬歲的聲浪，卻掩不住那句尖銳哭諫：“請官家南狩臨安——！“

龍椅尚未坐穩(wěn)，紫袍老者已匍匐出列：“金人鐵騎不日南下，應(yīng)天府無險可守！老臣泣血懇請遷都！“

羅森瞇眼辨認：禮部尚書孫覿，歷史上著名的「跪金使」。

“孫卿倒是忠心?！八鋈惠p笑，“來人，賜地圖?！?

兩名禁軍嘩啦抖開七丈長的《禹貢山河圖》，羅森拔劍抵住江南某處：“愛卿說的險，是這長江天塹？“

“正是！“孫覿昂首，“只要劃江而治......“

寒光乍閃！

龍雀刀劈裂地圖，劍鋒貼著孫覿鼻尖釘入地磚：“靖康年也有人信這天塹！結(jié)果呢？二圣青衣行酒，帝姬淪為營妓！“

滿殿死寂中，羅森踹翻御案，染血的《乞和札子》雪片般飛揚：“誰再提南遷，朕把他塞進汴梁城的萬人坑！“

“官家不可！“秦檜突然跪行而出，“此時北伐只會激怒金人......“

“秦會之。“羅森俯身捏起他下巴，“你昨夜給完顏宗望的密信里，也是這句臺詞吧？“

秦檜瞳孔驟縮，懷中突然掉出半截蠟封竹筒。韓世忠箭步上前劈開，絹帛上女真文赫然在目：「宋主若死，許爾江南王」。

“好個忠臣！“羅森拎起秦檜衣領(lǐng)，“聽說你夫人王氏擅烹人肝？今日朕請她嘗嘗金虜?shù)淖涛?！?

“拖去朱雀門！“他甩袖轉(zhuǎn)身，“告訴汴梁的百姓，這就是里通外敵的下場！“

“官家！秦相公罪不至死啊！“七名言官撲出哭諫。

“差點忘了?！傲_森撫掌大笑，“韓卿，把昨日熔的銅汁抬上來！“

炙熱的銅爐當(dāng)?shù)顑A瀉，翻滾的赤浪中，七頂進賢冠瞬間汽化。羅森舀起一勺銅液倒入骷髏酒器——那是苗傅的頭骨。

“諸卿共飲！“他將酒器擲向群臣，“從今日起，主和者以此盞奉君！“

三更梆響時，垂拱殿只剩滿地凝固的銅渣。羅森推開暗閣，沖陰影中人道：“看清了？“

“十二姓世家的罪證已錄完?！袄钋逭照旅婕啠爸靹俜撬酵誊娂Z三千石，呂頤浩在鎮(zhèn)江藏匿戰(zhàn)船......“

“不急?！傲_森展開《建炎新政疏》，“先陪他們玩?zhèn)€游戲?！?

第一策：廢交子，立「皇家票號」，以江淮鹽稅為錨發(fā)金本位「紹興通寶」。

第二策：設(shè)軍器監(jiān)于襄陽，募福建船匠造「神火飛鴉」，火藥配方精確到「硝七硫二炭一」。

第三策：改科舉，進士科加試《九章算術(shù)》與《武經(jīng)總要》，落第者充入「講武堂」......

“官家真要掘士大夫的根？“李清照指尖劃過「土地清丈」條款。

“朕的根在燕云十六州。“羅森推開北窗，“聽見了嗎？黃河在哭。“

五更天，秦檜首級懸掛朱雀門的消息已傳遍應(yīng)天。城西暗宅內(nèi)，金國細作捏碎鷂鷹傳來的密信：「宋主突變，疑為惡鬼附身，速報四太子！」

同一片月色下，韓世忠策馬狂奔至城郊大營，手中攥著蓋玉璽的密旨：「著韓部改制背嵬軍，三月內(nèi)練出五千火銃兵，火藥配方如下......」

而羅森正在地宮敲打一臺青銅裝置，那是他憑記憶復(fù)刻的「希臘火」加壓泵。當(dāng)鮭魚油與硫磺混合物噴出三丈火龍時，他對著火光低笑：

“完顏宗弼，你的鐵浮屠準備好變烤駱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