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滯,出現在了每一個圍觀隊員的臉上。
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坐在地上看著足球發呆的陸大強,和站在他身邊哈哈大笑的羅宇。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忍不住低聲問道。
“不知道,但我感覺陸隊好像...中邪了?”另一個人小聲回應。
“哈哈哈哈哈!沒白疼啊!”
羅宇猖狂的大笑引來了眾人的注視。
開玩笑,他今天在醫務室里活活受了一下午的酷刑!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劇痛,羅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
他只不過是粗略地還原了一部分的痛苦,沒想到就徹底擊垮了陸大強的承受能力。
“行了行了,別得意忘形了。”
陳教練一巴掌拍在羅宇的頭上,制止了后者猖狂的大笑。
隨后他看向了躺在地上一言不發的陸大強。
“服氣嗎?”
“被一個剛接觸足球兩天的生瓜蛋子像過馬路一樣過掉,你肯定很不甘心吧。”
面對陳教練的嘲諷,陸大強緊咬著嘴唇,握緊的雙拳不斷發力,發出咔咔的聲響。
陳教練見狀,只是不屑地呵了一聲,隨后轉身面向了圍觀的隊員。
“我知道你們心里都有怨氣。”
“覺得我是一個只知道睡覺的蠢貨,耽誤了你們的前程,是嗎?”
陳教練冷冷地掃過眾人的臉龐,所有人都連忙低下頭,沒有人敢與他對視。
“我現在告訴你們,真正耽誤你們前程的,正是你們自己!”
陳教練嚴厲的聲音貫穿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他走到陸大強身前,指著陸大強落寞的身影厲聲說道。
“你們去年打到了蓉城高校聯賽的第二名,除了那支與足校聯合運營的南七高校,所有的對手都被你們大比分擊潰。”
“可這跟你們這些人有關系嗎?”
陳教練毫不留情地說道。
“所有人都知道棕北的三獸,歐陽鷹、劉熠飛虎,還有這個坐在地上的什么狗屁陸地熊。”
聽到自己的名字,陸大強雄壯的身體不自由住地顫了顫。
陳教練掃視著隊伍里的每一雙眼睛。
“可又誰知道你們呢?”
“去年的每一場比賽,所有的進球、組織和防守,幾乎都被這三個人包攬了,你們所有人觸球的時間還比不上他們三個人的零頭!”
“這早就不是一支球隊了!根本就是獨裁者統治懦弱者的低能游戲!”
“還問我為什么不執教?執教什么?三個自以為是的球霸和他們的傳球機?”
“一群已經認命給別人當傳球機,放棄追求放棄變強的懦夫,你們配讓我執教嗎?”
“今年,你們的組織主力劉熠飛受傷離隊后,這個賽季一共才進行三場比賽,你們盡數潰敗!”
陳教練眼神狠狠盯住了陸大強。
“陸大強,你自認為你這個隊長當的好,可當歐陽鷹獨裁式地搶走所有的球權時,你在哪里?”
“你在訓練賽上表現出來對隊友的信任和照顧,全都是你的表象!”
“你默許歐陽鷹獨攬球權,是因為你同樣不相信他們!因為他們不像你們從小就在足校進修,沒有球技,所以永遠也得不到你的信任和尊重!”
“我說的,對嗎?”
陸大強原本緊握的雙拳,隨著陳教練毫不客氣地指責,逐漸無力地散開來。
“足球,是十一個人的運動,是十一個人的智慧共同拼湊出來的藝術。”
“你的隊友,不是你的兵!他們是你可以且必須交付后背的同伴!”
觸電的感覺,從陸大強的腦袋驟然劈過。
他原本暴君般的眼神,瞬間變得茫然、思索。
陳教練看到他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已經產生了作用。
他再次面向了球員們。
“實力弱,只是一時的,但如果默認了自己的弱小,那才是真的無可救藥。”
“今天我安排這場比試,就是要告訴你們,只要抱著不服輸的心,哪怕是昨天才第一次摸球的人,一樣能越過那看上去永不可及的高山!”
說完,陳教練一把拉住身邊看戲的羅宇,頭也不回地朝更衣室離去了。
留下了球場上,呼吸漸漸粗重的隊員們,和若有所思的陸大強。
...
回到主教練辦公室后,陳教練松開了拽著羅宇的手。
隨后他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面色依然嚴峻。
“教...教練,你剛才說的太好了。”
感受著陳教練身上窒息的氣場,羅宇顫顫巍巍地伸出了大拇哥。
“我艸,幸好你小子沒掉鏈子,不然我就真得卷鋪蓋走人了。”
羅宇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口氣從椅子泄到地上的陳教練,啞口無言。
“幸好喬喬的判斷沒錯,你小子的學習能力確實逆天,不然我今天可就下不了臺了。”
“合著你剛才的樣子是裝的啊!”
羅宇此刻只想把那個大拇哥撤回。
“也不算是裝的吧,這支球隊的問題確實太大了。”
陳教練從桌子上爬起來,喝了口下午泡的茶水。
“這群孩子被歐陽鷹和陸大強他們壓迫太久了,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追不上他們,所以干脆就躺平默認當個傳球機器。”
“可足球不能這么踢,球技再厲害,也必須要靠其他的隊友共同協作打開局面,不然要11個人干嘛?以后比賽全部改成單挑算了。”
聽到陳教練的話,羅宇感覺自己似乎重新認識了這位不怎么著調的教練。
在他穿越前的世界,沒有這些跟開掛一樣的球技,無論多厲害的球員,都必須依靠隊友的幫助才能取得勝利。
是啊,這樣的足球才有意義啊。
沒想到哪怕是見識過這么多頂級球技的陳教練,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執著。
“陳教練,我覺得你說的很對!”
羅宇伸出了那只已經撤回的大拇哥。
“行了,少來這套。”
陳教練擺了擺手,隨后正色道。
“說正事,剛才的訓練你有什么感悟?”
“嗯...”
羅宇思索了一陣。
“其實疼射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對疼痛的還原,而是讓對方害怕你曾遭受的東西。”
“然后再利用教練你教給我的技巧,通過肢體和表情來引導對方的大腦,將想象變成知覺傳遞給身體。”
“總結下來就是,首先是展示疼痛,讓對方畏懼能扛過這疼痛的你,再然后利用技巧欺騙對方大腦,讓疼痛變成真的。”
“嗯,不錯。”
陳教練對羅宇的回答很滿意。
“疼突其實并不難學,最重要的其實是使用者是否經歷過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因為如果你的痛苦并不深刻,遇到比你承受能力強的,便不起作用了。”
“這樣啊...”
沉思中的羅宇,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對啊教練,既然你知道我用下午的疼痛就可以使出疼射...”
羅宇的表情變得極其難看。
“...那你在場邊還抽我干什么呢?”
“誒,我要不抽你,你能那么快進入狀態嗎?”
陳教練滿臉人畜無害地說道。
“你,好有道理啊...”
羅宇覺得對方在扯犢子,但沒有證據。
這個小心眼的,就是在報仇吧...
就因為昨天讓他吃癟了...
把老子臉都抽腫了,你算個成年人么你。
羅宇也懶得和他掰扯,反正目前來看,相比那幾巴掌,自己實際得到的好處還是讓羅宇滿意的。
哼,讓你個老壁燈一次。
“教練,你咋知道我有這樣的痛苦呢?”
收拾好情緒后,羅宇問出了剛剛就已經想到的問題。
“你下午在醫務室叫的還不夠慘嗎?”
陳教練哈哈一笑。
“疼突我用了好多年,對于痛苦程度的分辨,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你下午的那種痛,比產婦分娩的痛還要多了許多。”
“我去!怪不得痛的我想跳樓!”
羅宇回憶起自己下午的慘狀,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當時就想立馬把那什么跑不死糖丸丟進廁所沖掉,但是想到早上自己那仿佛永動機般的體力,最終還是放棄了想法。
畢竟他作為異世界的人,在這個世界想追上那些從小就接觸這些變態球技的球員,不用這些東西實在太難了。
“對了教練,我記得除了疼突,好像還有一個技能吧?”
羅宇問道。
“痛射。”
陳教練點了點頭。
“不過那就要等你下次再經歷這種痛苦的時候才能教你了。”
陳教練說完,又露出了那股耐人尋味的笑容。
“放心,我跟醫務室的人打好招呼了,只要你再像今天這樣,他們會馬上來通知我。”
“我去,你這話聽起來像是要割我的腰子。”
羅宇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誒?”
羅宇忽然感覺這話有點不對。
“教練,你咋知道我以后還會像今天這樣呢?”
羅宇覺得很奇怪,自己今天下午的慘象教練到現在都沒有問一句原因。
就好像...他知道什么一樣?
“好了,今天的訓練結束了,回家吧。”
陳教練莫名地忽視了羅宇的疑問,而是直接擺擺手,示意羅宇離去。
“哦。”
看到陳教練不置可否的態度,羅宇也不再追問,只能憋著心中的疑惑站起了身,走向了辦公室門。
“教練再...”
哐當
一個詭異的聲響,突然從安靜的辦公室中響起。
似乎是從陳教練身旁的柜子里發出的。
“什么東西!?”
羅宇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一腳跳到了辦公室外。
“啊...是老鼠!”
陳教練一把從椅子上跳起,迅速竄到門口。
“我來處理,你趕緊走吧。”
說完,他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老鼠?老鼠怎么會在柜子里?”
羅宇懵逼地站在門外,撓了撓頭。
結合陳教練剛才奇怪的反應,羅宇感覺這個陳教練越來越看不透了。
“這陳教練...實在是太古怪了。”
...
聽到羅宇離去的腳步聲后,趴在門板上的陳教練長舒一口氣,隨后坐回了老板椅上。
“你沒聽到羅宇在這嗎?怎么這么不小心。”
他不悅地對著柜子說道。
“有老鼠。”
“屁,柜子里怎么會有老鼠,你啥時候還學會撒謊了?”
陳教練憤憤道。
“真的有,不信你來看?”
柜子里,喬喬的聲音還是那么悅耳好聽。
但聽起來卻好像沒有了之前的那股憂傷和溫柔...
反而是有些...強勢?
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別別別,我可不想做噩夢。”
陳教練連聲拒絕,將腳下的椅子朝后面滑了滑。
他似乎很抗拒看到此時柜子里的喬喬。
“明天早晨的特訓,除了基礎的帶球和體能,你多安排一些射門方面的練習吧。”
“一周后對陣南七高校的比賽,我需要他的幫助。”
“怎么?隊里不是有歐陽鷹嗎?他的球技雖然很低級,但對于高校比賽夠用了吧?”
喬喬的聲音冷冰冰的,說的東西也比之前多了些。
“他中過羅宇的猛鬼射,已經廢了。”
陳教練皺著眉頭說道。
“猛鬼射會徹底摧毀一個人的精神,包括勇氣和自信,他以后怕是踢腳像樣的射門都做不到了。”
“這么嚴重?”
“放任不管的話,只會更嚴重。”
陳教練的額頭越皺越深。
“猛鬼射遠遠不只是一個球技那么簡單,它還會潛移默化地影響擁有者,哪怕不使用,這種侵蝕也不會停止。”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寺里的人,讓他們來處理?”
喬喬冷冷問道。
“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你覺得羅宇還有命活嗎?”
陳教練拿起桌上羅宇的特訓報告單,照片上的羅宇正在帶著鬼臉微笑,看上去又淘氣又可愛。
“被選中,并不是他的錯。”
“張凱文的悲劇,沒必要再次重現。”
他放下了報告單,表情堅定。
“那你不怕事情超出掌控嗎?”
“哈哈,放心,不會的。”
“所有直面過張凱文猛鬼射的人,要么瘋要么廢,幾乎沒有例外。”
陳教練站起了身,拿起隨身的東西后,關掉辦公室的燈,隨后打開了房門。
“除了我。”
門,被陳教練啪的一聲關上了。
辦公室內,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