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情花
書名: 朝月引作者名: 秋來入畫本章字?jǐn)?shù): 2347字更新時間: 2025-07-22 23:00:00
少年從未有過這樣著急而失態(tài)的時候,即便來到人間這個視妖為惡敵的危機四伏的地方,他也一直都是漫不經(jīng)心的閑散態(tài)度,甚至?xí)r時都是一副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從容之感,仿佛無論發(fā)生什么都無法讓他的心境產(chǎn)生波瀾,但這時候的他卻無法冷靜。
他的呼喚在春聲堂上回蕩,傳入李朔月的耳中,后者的睫毛忽的一顫,思緒漸漸回轉(zhuǎn)。
“朝曦…”
是了,她不是孤身一人。
李朔月眸中蘊著的一滴眼淚自臉頰滑落而下,她的雙眼漸漸清明,緩緩抬起半垂的眼簾,神色怔忪地看向王朝曦的方向,待看清后者的面孔后,她臉上的怔忪化成了委屈和埋怨。
“你怎么才來…我都要被氣死了。”
之所以是被氣死,自然是因為想起了那些對她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
王朝曦展顏一笑,他知道她已經(jīng)沒事了。
這時候的青云衍也來到了臺下,他神色復(fù)雜地看了一眼李朔月臉上的那道淚痕,緊接著目光落在王朝曦的身上,伸手將之扶起,對裁判沉聲開口。
“我看李清鶴狀況不對,想必已經(jīng)力竭,這場比試已有了結(jié)果,應(yīng)當(dāng)不用再繼續(xù)了吧?”
無論如何,如今這般局面多少也因他而起,他已不能讓李朔月再受傷了。
“這…”
裁判有些為難,畢竟開口的不是別人,而是青云衍。
問題是,現(xiàn)在這場比賽雙方都未認(rèn)輸,并且還有一戰(zhàn)之力,雖然其中一方先前陷入幻境之中導(dǎo)致狀況不太對,但現(xiàn)在不是清醒過來了嗎?這在二小姐的比賽里可是常見的事啊,并不就意味著輸贏,更何況,二小姐都還未發(fā)話呢,他可不敢擅自決定。
于是乎,裁判不由得看向了臺上的納蘭春見。
納蘭春見從先前開始就一言不發(fā),只因在場之中,她是最感到震驚的那個人。
幻境是出自她之手,她的感受最為深切,從前她對別人施展幻境時,大部分人都會陷入其中,在掙扎一段時間后,幾乎所有人都是通過自身境界或是真火秘術(shù)來打破幻境,但偏偏…
李朔月完完全全是靠自身的意志自幻境之中突破而出!
也就是說,李朔月必然擁有難以想象的強大心性,在幻境之中經(jīng)歷了一番極大的內(nèi)心斗爭,在直面恐懼與痛苦后,不借用一絲真氣與真火,徒手撕開幻境囚牢而出。
難怪她如今滿身疲憊苦楚,只怕那些都是因為破除傷情后的余韻。
納蘭春見的火焰乃縱情火,其威力會受到自身情緒的影響,因而在對戰(zhàn)之中,對手的情緒她也能感知一二,先前李朔月破開幻境之時,分明有著一股極為恐怖的情緒力量。
不僅如此,那股情緒不同于凡人的喜怒哀樂,而是來源于元神之中。
所謂情緒力量,并非是情緒足夠濃烈便能產(chǎn)生,還需要強大的元神。
李朔月先前所釋放的情緒力量不知為何竟能讓自己的真火都是為之戰(zhàn)栗,納蘭春見當(dāng)然不認(rèn)為李朔月或許擁有一個強大的元神,因此,那只能是因為后者曾經(jīng)有著極為不堪而痛苦的過往,亦或是藏著某種積攢已久的恨意。
在納蘭春見眼里,李朔月絕對不是一個感情脆弱的人,反之,后者似乎還有著旁人無法左右的極為強大的心性,但既然如此,這丫頭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竟會產(chǎn)生方才那樣近乎使其崩潰的情緒?
她輕嘆一聲,問道:“你還能繼續(xù)嗎?”
既然是比賽,她就沒有留手的道理,那么就算李朔月因為她的真火幻境有多狼狽,也不能怪她。
“可以。”
李朔月深吸一口,緩緩站起身來,先前沖出幻境時她沒有動用‘九離’,更沒有使用元神之力,正如納蘭春見所認(rèn)為的那樣,她完全是憑借自身的意志與壓抑已久的怨恨情緒抗衡,也因此,她先前才會久久無法回神,但現(xiàn)在嘛…
“朝曦…”
她抬手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淚痕和唇邊的血跡,清珀般的眼眸之中光色閃爍,她忽然看向臺下的王朝曦,說了一句唯有兩人方能明白的話來。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我都自由。”
“…哦哦,好。”少年眨了眨眼,應(yīng)道。
李朔月笑了笑,重新面向納蘭春見,說道:“按理說,我剛才應(yīng)該算是輸了。”
“但你現(xiàn)在不是站起來嗎?”納蘭春見淡淡道。
“雖然你可能不理解,但我不能輸?shù)媚敲纯欤赃€得感謝你。”
李朔月坦白直言,并同時輕抬手掌,掌心向上,一縷赭紅色火苗緩緩浮現(xiàn)在她的掌心上空,但令人奇怪的是,火苗之中似乎隱隱有著景象變化,與‘真火成畫’不同,更像是…幻境之景。“多虧了你剛才的真火幻境,讓我又悟出了一道真火秘術(shù)。”
此話一出,場中又是一陣詫異,不是,現(xiàn)在真火秘術(shù)有那么好悟嗎?說悟就悟?
“你的真火名為‘縱情’對吧?縱情、縱情,自是與情有關(guān),融情于火、以情驅(qū)火,這邊是情火這一類真火與其他真火不同的地方,但這種特性并非不能模仿。”
李朔月輕聲細(xì)語、不緊不慢,仿佛一個教導(dǎo)學(xué)生的老師,她淡淡一笑,翻轉(zhuǎn)掌心向下,那縷赭紅色的火苗便化作了火焰巖漿緩緩流淌而下,并向比賽臺上彌漫而去。
“我隱約記得納蘭家的家傳絕學(xué)《御焱》里有這么一式,便是與之相似,你若是能將之學(xué)會,你的‘縱情火’的威力必然更上一層樓,巧的是,我這一招,與其倒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在她說話之時,那些真火巖漿已然鋪滿整個比賽臺,而巖漿的顏色不同的地方有深有淺,竟巧妙地形成了一朵花的圖案。
很快,巖漿開始向上流動,那朵巨大的花也從地面上浮出,橫亙在二人之間。
這朵真火巖漿花的火息并不濃郁,更不至于灼熱,甚至是給人一種細(xì)水長流、脈脈含情之感,隱約的,其中似乎有絲絲似有若無的花香飄出。
納蘭春見渾身一顫,忽的感到天旋地轉(zhuǎn),自己則好像走入了一片到處飄滿花香的地方,那里有小橋有流水有村莊人家,還有…青云衍在等著她。
在那里,她不僅與青云衍兩情相悅、佳偶天成,更是成為了三界之中獨一無二的擁有后天九等真火的絕世天才,喜悅油然而生,她好似陷入了夢中,一切都是那么合人心意,以至于讓她不愿醒來,等等,不愿醒來!
納蘭春見好歹是‘縱情火’擁有者,再加上李朔月并未用盡全力施展真火秘術(shù),故而她很快就醒了過來,思緒回歸,她的臉紅了又紅,冷聲質(zhì)問道:“那些東西是你想讓我看的?”
“當(dāng)然不是!”
李朔月大約猜到了一些,道:“與你先前的真火幻境相反,我這一招恰恰是牽動你那些好的情緒,讓你看到你最想看到的喜悅之景,哦對了,我這一招叫做‘情花’,怎么樣,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