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在服部兵次郎的嚴令下，還停留在陣地上的日軍各部清點了一下人員損失。

數據報上來，差點兒沒引起日本陸軍少將第二次心肌梗賽。

死于炮火中的日軍步兵不算少，足足有240多號人，再來三個就可以湊個250整數，直接一個加強型步兵中隊給干沒了，各種傷情人員更是高達400多，這就相當于一個步兵大隊直接喪失了戰斗力。

這也就算了，反正以第14混成旅團當前還擁有4000的正規帝國步兵，4000余仆從軍的超強兵力，損失得起。

令服部兵次郎幾欲吐血的，是來自第7步兵大隊的傷亡人員報告。

原本第7步兵大隊在昨日對羅文峪狂攻那一戰中，就戰死近百，傷100多，戰力折損2成，還想著讓他們退到后方稍微休整一下，補充點輜重兵好恢復一下戰斗力。

結果倒好，在炮火中再度殞命30多人不說，在和滿洲軍步兵團那場混戰中，竟然被擊殺了27人，傷近40人。

得，將近兩個步兵小隊被自家的狗給咬死了。

正好那時，于止山步兵旅的報告也來了，該步兵團在昨夜那場混戰中傷亡了333人，兩個步兵連直接報銷了，傷亡于炮火的270人，急需大量藥物用以治療傷患。

等等，好歹也是經歷過高中、士官學校、陸軍大學教育的服部兵次郎突然間卻是算清楚了帳。

被炮彈炸死炸傷了270人，那是不是意思就是說，傷亡于槍彈的就63人？

那意味著，在那場混戰中，狗比主子還少傷亡了4個？

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種數據對比一出來，服部兵次郎心態能不崩嗎？

曹燼：我有理由相信，姓于的是故意的。

沒錯，于止山這個大漢奸可是個老狐貍，不然也不能一直活到新中國建國才被抓獲處死，這貨不光是心腸夠狠毒，腦瓜子也絕對夠用，他就是故意的。

不過，不是專門為了把服部兵次郎給氣死，而是用數據在告訴服部兵次郎，老子可不是好欺負的，若是想打完這場卸磨殺驢，老子這麾下4000號精兵一旦反水，你14混成旅團可吃不了兜著走。

至于說戰后關東軍司令部秋后算賬，于止山相信，這世上就沒有黃金擺不平的事，如果有，那就是還不夠。

武藤信義大將因為年齡等原因，戰后必將卸任，臨走之前撈一把的心態已經注定他不會把送上厚禮的人怎么樣。

而后來者，誰會去管前任遺留下的亂事兒？于止山這個老狐貍用大半個晚上就已經盤算好怎么對付得罪狠了的服部兵次郎了。

日本人咋的了，日本人除了此時國力強盛一點，還有啥？論玩心眼子，連他們養的走狗都能甩他們十八條街。

而這一點，被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服部兵次郎也秒懂：狗在搖尾巴，同時也齜起了犬牙！

他得忍，不光是現在，以后也是。

對比于黃金，大將閣下明顯不會選擇他，而他也絕不會為出胸中一口惡氣，把好不容易搜刮來的財富給送出去。

真的是越想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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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陣地上發生的這場騷亂，讓日本人鬧心，其實對于游弋在日軍陣地最少600米外的中國軍隊來說，同樣撓心撓肝的。

聽著日軍陣地中心噼里啪啦打的無比熱鬧，加上炮彈不斷落下騰起的巨大火球，簡直比過大年要熱鬧多了。

日本人在搞什么飛機？日軍陣地外圍負責牽制日軍主力的中方官兵們大眼瞪小眼。

千米之外的陸軍中將收到來自前方的報告后也是來回踱步，在分析他的對手究竟玩什么花招。

若日軍內部產生混亂，他當然不介意全軍壓上，給內憂外患的日軍來上一記窩心腳。

可如果不是呢？是日軍自己炮制出來的陷阱呢？

那反倒有可能把現有的大好局面毀之一旦。

而現在不管怎么說，機動營和手槍連已經搞定了日軍的炮兵，第14混成旅團再想攻擊羅文峪防線，那就只能靠人命硬填，可再也做不到像昨日那樣，大炮轟完步兵攻，步兵攻不下就再大炮轟。

除非日軍再派出至少一個炮兵大隊支援第14混成旅團，暫2師守住羅文峪防線一星期甚至十天半月是絕無任何問題。

陸軍中將不是神仙，也算不上這個時代很耀眼的將領，所以，他最終還是做出了相對保守的戰術，錯過了重創第14混成旅團的最佳機會。

若是他足夠果決，動用唯一的炮兵連對日軍戰壕狂轟，然后將剩余的3500步兵全部壓上去，對備受摧殘的日軍步兵全線發起攻擊，黑夜中已經情緒崩潰的偽軍絕不會那么容易冷靜下來......

內憂外患之下，日軍步兵的損失絕對超過想象，清晨時服部兵次郎收到的傷亡報告或許就不是數百人，而是至少三倍！

或許依舊無法徹底擊潰第14混成旅團，但這個曾在關東軍中譽為‘最強機動力’的步兵旅團，或將成為長城之戰中唯一一個被中方擊敗的旅團級部隊。

因為，傷亡率達到百分之四十的部隊，基本可以宣告其失去了戰斗力。

但，100個將軍面對形勢并不算明朗的戰場，至少有99個會做出和劉如明一樣的選擇。

這就像是已經把死對頭的腎給挖了一個走了，還要冒險激進去人家里把老婆給偷了，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作死之舉。

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候，日本和關東軍可以失去一個步兵旅團，但中國卻絕不能失守長城防線，雙方的賭注根本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冒險或許可以獲得勝利，但冒險也或許導致滿盤皆輸，尤其是已經投入了超過1000人在冒險的情況下。

從這一點兒上看，或許，劉如明所做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

而且，如果就此陰差陽錯的擊敗了第14混成旅團，都還未還清貸款的曹燼咋整，為了這一仗，他可是下了血本。

而更重要的是當前的中國，又如何會因為算不上多大規模的一場仗，挺直了自己的腰桿呢！

鮮血淋漓的戰場是很慘烈，但也只有鮮血，才能喚醒國人的斗志。

原來，當我們不怕死的時候，日本人就開始怕了。

中國軍人的不怕死，從喜峰口到羅文峪，從趙登宇109旅趕到戰場的當夜就提著大刀披著月光走上戰場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但沒人會知道，最慘烈的一戰即將來到。

中國軍人再度將勇敢這兩個字用血肉鐫刻在中國最古老的城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