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城的清晨被濃重的血腥味籠罩，城墻外的戰(zhàn)場滿目瘡痍，黑灰與碎石混雜，血族的尸體散落一地，有的被圣焰燒成焦炭，有的被雷電劈得四分五裂，空氣中彌漫著焦臭和鐵銹般的腥氣。
晨風吹過，卷起一片片枯葉，拂過地上的血跡，留下暗紅的痕跡。
城墻上的火把還未熄滅，微弱的火光在霧氣中搖曳，映照出衛(wèi)兵們疲憊而警惕的面孔。
加百列靠著城墻坐下，長劍隨意扔在一旁，劍刃上沾著干涸的黑血，霜火酒壺拿在手里，他卻沒急著喝。
他喘著粗氣，金發(fā)被汗水浸濕，貼在額頭上，破損的銀色羽翼垂在身后，羽毛零散地飄落在地，帶著一絲殘存的圣光。
他的紅瞳盯著森林深處，目光中透著一股倦怠，卻又夾雜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這場大戰(zhàn)只是個剛開場的玩笑。
“跑得真快。”他低聲嘀咕，手指敲了敲酒壺，發(fā)出輕微的叮當聲，隨后拍了拍身旁的鐵心，“你那盾還行，差點讓我挨一下。卡西烏斯那家伙，手夠黑的。”
“主人，我的能量盾已損耗30%。”鐵心站在他身旁，金屬身軀在晨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澤，胸口的凹陷仍在冒著微弱的火花，細小的電弧偶爾跳躍。
它低頭檢查了一下，低沉的機械聲道，“修復(fù)需要時間，但核心功能未受影響。剛才的血影攻擊能量波動極高，若直接命中，您可能受傷。”
“受傷？”加百列嗤笑一聲，擰開酒壺蓋子，深深吸了一口酒香，烈焰冰涼的滋味順著喉嚨滑下，讓他精神一振，“我摔下來那天都沒傷著，幾個吸血鬼能把我怎么樣？不過你這鐵疙瘩還真靠譜，回頭給你加點油。”
“主人，我不需要潤滑油。”鐵心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我的自我修復(fù)系統(tǒng)已啟動，預(yù)計一日內(nèi)恢復(fù)至80%。”
“啰嗦。”加百列笑著踹了它一腳，目光掃向戰(zhàn)場，嘴角微微上揚，“卡西烏斯那家伙，硬得跟塊石頭似的，下次得找個機會直接干掉他。讓他跑了，怪沒勁的。”
緋月從戰(zhàn)場另一側(cè)走過來，斗篷上沾著幾滴黑血，五條尾巴微微搖曳，紅發(fā)在晨光中像是燃燒的火焰。
她皺著眉，踢開腳邊一具血族尸體，低聲道：“這仗打得太怪了，三百精銳加上血獸，怎么說撤就撤？血族什么時候這么慫了？我還以為能多燒幾個呢。”
“慫？”雷蒙德冷哼一聲，彎刀插在地上，刀刃上血跡未干，血色鎧甲映著晨光，顯得格外刺眼。
他蹲下檢查一具血族士兵的尸體，冷聲道，“不是慫，是算計。卡西烏斯沒盡全力，他那血影一招就能重創(chuàng)咱們，卻只用了五成力。他在試咱們的底，我太熟這套路了。”
“試底？”盧卡斯從一塊碎石后走來，手里的魔方緩緩轉(zhuǎn)動，指尖散出一縷寒霜，凍住腳邊一灘黑血。
他蹲下，灰黑毛發(fā)被風吹得微微揚起，眼神冷峻如冰，“他退得太果斷，像是故意留一手。血族的召集令還沒到頂，后面可能有更大的動作。我在森林混過，他們最喜歡玩這種把戲。”
“更大的動作？”加百列挑眉，目光掃過眾人，懶散地靠著城墻，“你們是說，三百只是開胃菜？那我這頓酒可沒喝夠啊。”
“有可能。”艾琳拄著藤杖緩緩走來，灰色斗篷在風中微微飄動，盲眼蒙著一層白霧，仿佛能看穿霧氣深處。
她停下腳步，藤杖輕點地面，聲音沙啞而低沉，“風中的血色更濃了，預(yù)言沒結(jié)束。白光刺穿黑暗，但黑暗并未消散。他們的目的，不是今天，而是更遠的未來。”
“目的？”加百列摸了摸下巴，紅瞳一閃，帶著幾分戲謔，“聽起來挺玄乎。鐵心，把那張地圖拿出來，咱們瞧瞧。”
鐵心從儲物艙中取出那張從斥候隊長身上搜來的羊皮紙，攤在地上。
地圖邊緣已被汗水浸濕，有些模糊，但曙光城東側(cè)的標記依然清晰，森林深處的猩紅堡壘用猩紅墨水重重圈出，旁邊還有幾個扭曲的符號，像某種古老的暗號。
加百列蹲下，指著其中一個，低聲道：“這玩意兒，盧卡斯，你認識嗎？”
盧卡斯湊近一看，皺眉沉吟片刻，手里的魔方轉(zhuǎn)動了一下，低聲道：“這是血族的行軍暗號，代表后備部隊。看位置，可能還有一百到兩百兵力，藏在堡壘附近，距離咱們不到三十里。”
“后備？”緋月皺眉，五條尾巴輕輕甩動，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那他們今天為啥不全上？三百加上兩百，五百精銳直接碾過來，咱們不一定擋得住。”
“拖時間。”雷蒙德冷聲道，站起身，彎刀在手中轉(zhuǎn)了一圈，插回腰間，“卡西烏斯在等什么。我在堡壘混過，他們有個老規(guī)矩——大動作前，先用血鋪路。我猜，是為了堡壘里的東西。”
“東西？”加百列瞇起眼，紅瞳中閃過一絲好奇，“你是說那個冰封的女王？”
“對。”雷蒙德點頭，語氣低沉，目光投向森林深處，“我在堡壘時聽過傳言，女王維多利亞被冰封數(shù)百年，蘇醒需要血祭。他們攻城，可能不只是殺咱們，而是要血。今天的仗，死了快兩百血族和幾十個衛(wèi)兵，血流得夠多了。”
“血祭？”加百列冷笑一聲，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那我得謝謝他們看得起我。拿我的血去喂女王？他們也得有本事榨出來。行吧，鐵心，收拾一下，咱們回城。長老會得知道這事兒，別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
隊伍開始收拾殘局，石頭扛起木棒，默默清理地上的血獸殘骸，緋月用靈火燒掉幾具尸體，免得腐臭彌漫。
盧卡斯和雷蒙德檢查戰(zhàn)場，搜出幾把彎刀和一枚破碎的血族令牌。
艾琳站在一旁，低聲呢喃，仿佛在與風對話。
加百列走在最后，目光掃過戰(zhàn)場，低聲道：“鐵心，盯著森林。那幫家伙跑了，我總覺得不踏實。”
“已記錄。”鐵心點頭，傳感器紅光一閃，掃描著遠處的樹影。
曙光城的城門緩緩開啟，衛(wèi)兵們?nèi)栽谇謇硎w，歡呼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安的氣氛。
長老會大廳內(nèi)，五位長老圍坐在長桌旁，面色凝重。
白發(fā)老者盯著地圖，手指敲擊木杖，沉聲道：“卡西烏斯親自來了，還撤了？”
“撤了。”加百列倚在門邊，灌了口酒，懶散地晃了晃酒壺，“不過別高興太早，他們還有后手。雷蒙德說，可能是為了血祭，盧卡斯說還有后備部隊。你們自個兒掂量吧。”
“血祭？”瘦削女子皺眉，語氣尖銳，“你是說，血族女王維多利亞？”
“八九不離十。”加百列點頭，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翹起腿，“他們今天沒拼盡全力，估計是想拖咱們，等女王醒了再一鍋端。我看那地圖，后備部隊不遠，隨時能殺過來。”
“女王……”白發(fā)老者沉吟片刻，目光深邃，“傳言她被冰封數(shù)百年，力量足以毀城。若蘇醒，曙光城擋不住。我們得加固防御，再召集援兵。”
“援兵？”矮胖長老冷哼，胖乎乎的手拍了拍桌子，“附近哪還有人手？賞金獵人都被他拉光了！再召，得去五十里外的黑石鎮(zhèn)，那兒還有幾個傭兵團，可時間不夠！”
“那就靠自己。”加百列擺手，語氣輕松，“我?guī)嗽俪鋈ヒ惶耍麄兊牡住Ｄ銈兪睾贸牵瑒e讓血族摸進來。城墻東側(cè)那缺口，趕緊補上，別等下次再塌。”
“你瘋了？”瘦削女子瞪他，聲音拔高，“剛打完還出去？三百精銳都差點把你耗死，你還想送命？”
“送命？”加百列哈哈一笑，紅瞳閃著戲謔，“我從天上摔下來都沒死，幾個吸血鬼能拿我怎么樣？血族敢玩陰的，我就先弄死他們的后備，省得他們睡得太安穩(wěn)。鐵心，把那顆血紅寶石拿出來。”
鐵心從儲物艙中取出從祭司身上撿來的血紅寶石，遞給加百列。
寶石在晨光下閃著詭異的光澤，內(nèi)部仿佛有血霧流動。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瞇眼道：“這玩意兒有血魔法的味兒，說不定能派上用場。盧卡斯，你會弄嗎？”
“試試。”盧卡斯接過寶石，手里的魔方轉(zhuǎn)動了一下，一道雷光注入其中。
寶石微微顫動，散發(fā)出微弱的血霧，隨即消散。
他皺眉道：“能量不穩(wěn)，可能是個鑰匙，或者信號。我需要時間研究。”
“鑰匙？”加百列挑眉，嘴角上揚，“那就留著。明天一早，咱們再去森林，找找他們的后備部隊。弄清楚他們在搞什么鬼。”
長老們面面相覷，矮胖長老嘀咕：“這家伙真是不要命……”白發(fā)老者卻點頭，沉聲道：“好。但小心，卡西烏斯不是善茬。他既然撤了，必有后招。”
“善茬才沒意思。”加百列站起身，拍了拍酒壺，轉(zhuǎn)身離開，帶著團隊走出大廳。
門外，晨風吹過，卷起他的羽翼，帶走一絲血腥味。
與此同時，猩紅堡壘內(nèi)，卡西烏斯站在冰封之門前，猩紅長劍插在地上，劍刃上的血氣緩緩繚繞，像是活物般蠕動。
大廳昏暗，火把的光芒映在他冷峻的臉上，投下長長的陰影。
莉莉絲蹲在一旁，啃著一塊血淋淋的骨頭，嘀咕道：“哥哥，你干嘛不殺光他們？我都餓了！那天使的血，聞著好香！”
“殺光？”卡西烏斯冷聲道，目光冰冷，“那天使比我想的硬，今天殺他，得不償失。母親的蘇醒更重要。今天那點血，只是開胃菜。”
伊莎貝拉從陰影中走出來，披著黑色紗裙，笑得嫵媚，指尖纏繞著一朵枯萎的玫瑰，“哥哥，你是說血祭？今天那點血夠嗎？兩百個廢物和幾十個衛(wèi)兵，算不上什么大餐吧？”
“不夠。”卡西烏斯皺眉，轉(zhuǎn)身看向冰封之門，“但曙光城的抵抗超乎預(yù)期。那天使的圣焰克制血魔法，后備部隊明天到位，我再去一趟，把他們的血榨干。母親需要更多。”
“榨干？”莉莉絲跳起來，舔了舔嘴角，眼中閃著瘋狂的光，“那我也要去！我要咬那個天使一口！”
“隨你。”卡西烏斯冷哼，沒理她，目光掃向門外，“傳令下去，后備部隊加速行軍，明天午后與我匯合。曙光城，我要它血流成河。”
伊莎貝拉輕笑，聲音柔媚卻透著寒意：“哥哥，你可別玩脫了。那天使要是真翻盤，咱們可沒臉見母親。”
“翻盤？”卡西烏斯冷笑，握緊劍柄，“他沒這個命。”
大廳深處，冰封之門傳來一聲低沉的震動，冰層下隱約可見一道模糊的身影，披著長發(fā)，散發(fā)著無形的威壓。
卡西烏斯低聲道：“母親，等著吧。血，很快就會夠了。”
夜風吹過，堡壘外的森林寂靜無聲，樹影搖曳，藏著更大的風暴。
猩紅的旗幟在營地中飄揚，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血腥盛宴敲響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