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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浮世繪卷

葉夢舟在那如翡翠般澄澈而又帶著神秘色澤的月光下,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目光還有些迷茫,指腹下意識地摩挲著那被青苔厚厚覆蓋的玄武巖,粗糙的觸感讓他漸漸回神。

剛才所經歷的那一幕,猶如一場恐怖的風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驚悸。他抬眼望向天際,只見那些支離破碎卻又完好無損地漂浮著的懸浮大陸,在月光下散發著奇異的光芒。

血色的戰旗此時已化作了飄逸的流云,緩緩漫過那如銀盤般的月輪,一切都顯得那么寧靜而美好,仿佛先前那滅世般的可怕景象,真的只是一場荒誕不經的噩夢。

然而,此刻的他心中卻涌起了一股深深的疑惑:難道自己現在依然生活在夢境之中嗎?

“很困惑嗎?“阿漣的聲音猛然響起。

霧氣在龜裂的巖面上聚成白裙少女,阿漣的虛影比在幻境中要明亮許多,發梢的星砂隨著呼吸明滅不定。她抬手截住一片墜落的月光,光斑在她掌心扭曲成無數交錯的時間線。

“你剛才看到的不過是蜃氣共鳴引發的未來投影。“星砂從她指縫漏下,在空中勾勒出夢魂大陸的輪廓,“四洲環抱天柱,三千夢界如露如電。這里是真實與虛幻的夾縫,也是所有因果線的交匯點,即夢魂大陸!“

葉夢舟右手的鎏金紋章突然發燙,光幕在巖面上投射出旋轉的立體輿圖。當他的目光落在東靈洲某處時,輿圖突然劇烈震顫,浮現出妹妹沉睡在水晶棺中的畫面——那些纏繞在她腕間的暗金色絲線,正與幻境里腐蝕大地的物質如出一轍。

“如今葉夢璃的靈魂被錨定在第七重夢界,被無數的因果鏈包圍。“阿漣的廣袖拂過水晶棺投影,絲線頓時暴露出猙獰本相:每根絲線末端都連接著戴四象面具的模糊人影,“要想斬斷這些因果鏈,你必須通過三個月后的綺夢學院招生考核。“

“而以你目前的實力,別說通過三個月后的綺夢學院的考核,就連在這方世界自保都成問題。”阿漣看著躺在地上的葉夢舟喃喃道。

葉夢舟的手指深深摳進玄武巖縫隙,青苔在掌心碾出腥甜的汁液。他盯著阿漣發梢流淌的星砂,那些光塵正沿著時間線的脈絡滲入巖層,在石面上蝕刻出細密的卦象。

“所以那所謂的第七重夢界……是比幻境更荒誕的真實?“他的聲音裹著月光的碎屑,在空曠的巖臺上激起回聲。

阿漣的虛影飄向懸浮大陸投下的陰影,裙擺掃過的地方,龜裂的巖面突然涌現出無數青銅齒輪。這些刻滿符文的機括咬合轉動,將整塊玄武巖托舉到新的高度。“準確來說,是三千夢界的中樞。”她指尖點向齒輪深處某道青銅門,“看到那些門環上的饕餮紋了嗎?每個獸首都對應著一個子世界,三千個獸首對應著三千個夢界,而第七重夢界則是點亮這些獸首后,青銅門后的世界,一個世人未曾踏足的世界。

這里是夢魂大陸的青銅中樞,亦是三千夢界的奇點,一個遠離人類的世界,是迄今為止少有人踏足的世界,用你們人類的話說這里便是夢境!“

葉夢舟有些驚愕,想不到傳說中的夢境真的存在,還以為那些晚上的夢,都不過是腦子的意識。

葉夢舟還想提問,但腕間的鎏金紋章驟然收縮,光幕中妹妹的水晶棺被拉近到咫尺。那些暗金絲線正在吞噬她的睫毛,第一粒星砂已經凝結在眼尾。“告訴我,要怎么才能斬斷這些鎖鏈?!”

“三十六個時辰。”阿漣突然吐出不相干的數字,廣袖拂過葉夢舟的鎏金紋章。光幕中的畫面突然倒轉,顯現出地球某間病房的實時影像——葉夢璃的監測儀正發出刺耳警報,皮膚下浮現出鱗甲狀紋路。“現實世界每過三十六個時辰,因果鏈就會侵蝕她一寸魂魄,你現在看到的是三十六個時辰后的畫面。”

玄武巖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齒輪轉動的速度陡然加快。葉夢舟看見阿漣所說的獸首正在緩緩睜開雙眼,從雙眼里泄出的靈氣凝成一道青銅門虛影,撞碎了三塊懸浮的夢界浮臺。

“你試藥時引發的蜃氣共振,恰好與葉靈淵隕落的震蕩波疊加。“阿漣的虛影開始明滅不定,聲音卻清晰如刀鑿斧刻,“現在你的靈魂是錨,葉夢璃的魂魄是船——若錨沉了,船就會永遠飄蕩在虛實之間,所以你還不能死!“

葉夢舟突然按住瘋狂震顫的鎏金紋章,光幕中浮現出新的數據:

【污染度5%】

【檢測到宿主接觸禁忌知識,解鎖殘片3/10】

殘影里,他看見自己倒在出租屋地板抽搐,而本該昏迷的葉夢璃正睜著爬滿銀絲的眼睛,將安眠藥瓶里最后一粒藥丸塞進唇間。

“這是……“他的喉嚨像是被星砂堵住。

“雙向錨定。“阿漣的虛影幾乎要消散在月光里,“你在夢魂大陸每提升一分實力,現實世界的她就會多承受一分侵蝕——直到你們在第七重夢界重逢,或者其中一方魂飛魄散。“

“你這是……”看著即將消散的阿漣,葉夢舟提出了疑問,他不想阿漣這么快就消散在眼前。

“無妨,這不過是禁忌反噬,一群自詡為神的人對我設置的枷鎖,意圖隔絕我與你共生體的聯系,不過我睡一覺就好了。”阿漣安慰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

齒輪轟鳴聲中,獸眼形成的青銅門完全洞開。門后是萬丈云海,九十九道天階在云濤中若隱若現,每級臺階都懸浮著修士的尸骨。

“玄穹界,最近的可控子世界。“阿漣最后的聲音混在風里,“那里的時間流速是夢魂大陸的三分之一,你有九十天——“

話音未落,葉夢舟已經縱身躍入青銅門。下墜的瞬間,他聽見阿漣未盡的話語:“記住,你殺的每個修士,都會加速葉夢璃的……“

云海吞沒了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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