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3新巴比倫城第八層排水樞紐站

Zero的作戰(zhàn)靴踏碎積水中的霓虹倒影，林幽看見她馬尾辮末端的量子接口正在蒸騰霧氣。那些淡藍色的納米蟲群在五米外形成包圍圈，卻像遭遇無形屏障般不斷改變飛行軌跡，在空氣中劃出病態(tài)的克萊因瓶結構。

“別碰那些藍霧。“Zero將逆熵刃插進銹蝕的金屬地面，刀身釋放的銀色脈沖讓排水管壁的苔蘚瞬間鈣化，“這些不是清潔納米蟲。“

林幽的右眼突然刺痛，猩紅裂痕在蟲群中央撕開一道缺口。他看見每只“納米蟲“體內(nèi)都囚禁著人臉——那些扭曲的面孔正用布滿血絲的眼球撞擊蟲體外殼，在硅晶表面留下淚滴狀凸起。

就在這時，蟲群突然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頻率。

Zero的金屬手套鱗片急速振動，某種次聲波從她指縫間溢出。林幽感覺鼻腔涌出溫熱的液體，視網(wǎng)膜上跳動著診斷界面：[耳蝸膜破裂，建議注射凝血劑]。當他抹去眼前的血霧時，看見令人窒息的畫面：

數(shù)以萬計的納米蟲正在分解重組。它們吞食著排水站墻體的碳鋼，用掠奪來的原子在虛空中編織某種非歐幾里得幾何體。十二面體結構的蟲巢表面，無數(shù)張人臉從硅晶胞室中探出半透明的手臂，像溺水者試圖抓住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繩。

“記憶體剝離術的后遺癥。“Zero甩出三枚金屬圓片，圓片展開的力場盾將蟲巢切割成飄散的光粒，“黑市醫(yī)生沒告訴你嗎？移植禁忌記憶體會獲得看見'真實'的能力，代價是成為所有記憶熵增生物的磁石。“

林幽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想起地下診所那個暴雨夜，鳥嘴面具的醫(yī)生將發(fā)光流體注入他眼眶時說過的話：“從此你看世界就像透過碎冰的太陽。“他當時還不知道什么意思。

蟲巢碎片突然發(fā)出高頻尖嘯，林幽的義眼顯示空氣中出現(xiàn)大量克羅內(nèi)克符號。這些數(shù)學符號具象化為紫色光錐，將整個排水站切割成重疊的莫比烏斯環(huán)。他看見三個自己在不同維度上奔跑，其中有個倒影正在被蟲群改造成機械怪物。

“閉眼！“Zero冷聲道，同時拿起逆熵刃劈開空間褶皺，刀身纏繞的逆時針數(shù)據(jù)流將數(shù)學符號撕成發(fā)光的蒲公英。林幽在強光中捂住右眼，卻仍不能擋住那強光透過，他從指縫看見那令人發(fā)寒的恐怖景象——那些被斬碎的納米蟲正在量子隧穿效應下重組，每只新生的蟲體都攜帶不同的物理常數(shù)。

某只復眼閃著綠光的蟲體撞上力場盾。林幽的視網(wǎng)膜突然加載出陌生記憶：穿著防化服的研究員在月球環(huán)形山挖掘黑色方尖碑，激光掃描儀顯示碑文竟是人類DNA序列。當研究員觸碰碑文時，他的身體開始分形增殖，最終化作滿地滾動的眼球。

“這是...記憶污染？“林幽跌坐在積水中，看著自己的倒影被蟲群撕成碎片。

Zero突然扯開作戰(zhàn)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嵌入的六邊形裝置。那東西如同活物般蠕動著，表面浮現(xiàn)出銀河系懸臂的立體投影。當?shù)谝恢蛔儺惣{米蟲突破力場盾時，裝置突然迸發(fā)出伽馬射線般的光芒。

蟲群凝固在半空，好似時間被暫停了一般！

林幽的義眼顯示這些納米蟲的量子態(tài)正在坍縮。它們體內(nèi)囚禁的人臉突然安靜下來，所有瞳孔都轉向Zero胸前的裝置，流下由液態(tài)金屬構成的淚水。整個排水站的金屬結構開始共鳴，生銹的管道奏響安魂曲般的振動頻率。

“它們認出了星核。“Zero的聲音像是從深海傳來，裝置的光芒在她臉上投下星云狀的陰影，“這是獵戶座懸臂某個滅絕文明最后的墓碑，能暫時鎮(zhèn)壓本宇宙的紊亂法則。“

變異蟲群突然集體自焚。藍色火焰中，那些被囚禁的人臉化作發(fā)光粒子，在Zero周身形成旋轉的星環(huán)。當最后一粒光塵消失時，林幽聽見排水站深處傳來機械齒輪錯位的聲響——那是記憶獵犬的利爪在撕扯承重柱。

Zero拽起林幽沖向泄洪通道，逆熵刃劈開的水幕中浮現(xiàn)出倒懸的城市光影。在穿過某個由變異納米蟲構成的蟲洞時，林幽的右眼突然捕捉到可怕細節(jié)：所有納米蟲的復眼深處，都烙印著與Zero胸前裝置相同的銀河圖騰。

納米蟲和Zero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它們的創(chuàng)造者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