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時剛過,一輛云輦悠悠降下,停在小院旁。
“娘親娘親,這里好漂亮啊,和青丘一樣美。”
姜午正準備修煉,抬眼遙望云輦,上面端坐一位金霞白裳青飄帶的仙女,當真是仙氣飄飄。
仙女身上竟然沒有黑煙,好像業力被另外一種莫名的力量綜合成了青色之氣,她懷中,一只身白尾紅九條的小狐貍,正好奇的四處打量。
《山海神異錄》有言,東荒青丘有祥瑞之狐,名曰九尾,雖然沒去青丘陵,但這九尾天狐卻是見著了,名不虛傳,古人誠不欺我。
天邊一道盾光閃現,子癸道長適時出現。
“子癸師姐,好久不見。”仙女收了云輦,九尾狐爬上她肩頭,對著子癸款款作揖。
“是啊,一晃一百七十年,寅壬師妹風采更盛從前,想來下屆昃水道人的稱號,非師妹莫屬。”子癸道長還禮。
“師姐莫要捧我,今后幾年,我就和師姐做鄰居了,還得勞煩師姐多多照顧。”
“師妹客氣,我們本事一家,相互照顧。”
姜午和妊青迎了上來,規矩見禮。
“道…姜師侄不必拘謹,靈兒,這是你小師妹,妊青。”
“好耶好耶,我終于也有師妹了。”
妊青趕忙見禮:“見過師姐!”
小天狐一蹦跳到妊青肩膀上,抬手爪子化圓比劃:“要叫大師姐哦,我們這一脈就我們倆個。”
說完,小天狐落地,化作一衣襟飄飄的清純少女。
姜午看著靈動純粹能力恐怖的小天狐,心中羨慕,這些神異,生來便不凡,人族學習再刻苦,都比不過別人的先天自有。
寅壬道長好像看出了姜午的心思,輕聲道:“師侄,神異受制于血脈,心智不高,想努力追求長生卻只能暗自懊惱。”
“寅壬師妹謙虛了,人族不也局限于靈根,而且狐族的智慧,在山海各族里都是頂級的。”
姜午聞言不由得想起自己每天詠經抄書的苦,再想想某個被禁足的可憐娃仔,忍不住點頭。
“道長說得沒錯,人族更可憐,開靈根的不僅少,還要被靈性左右,不像血脈那么容易傳承。”
寅壬聞言輕松一笑:“師侄看到的是靈兒,如果是普通狐族,你想一下,七八歲的心智,比野獸強不了多少。”
姜午聞言忍不住點頭,人族好好努力就算聚不出最差的靈根,也不至于渾渾噩噩,看來是我太貪了,這也要那也要,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好了姜午,你和妊師侄帶靈兒去玩吧。”
二人一狐走在冰面上,名叫靈兒的天狐吧啦吧啦,竹筒倒豆子一樣的講述著自己知道的一切。
原來,天狐一生通常只能孕育一個純血九尾后代,而且基本上都是女性,她娘又喜歡清靜,老是逼著她學這學那,搞得她一百多歲了,都沒幾個朋友。
二人看著前方跳舞一樣的靈兒,都忍不住心想,難怪寅壬羨慕人族的心智,靈兒都金丹大成期了,還像個少女一樣,完全長不大的樣子,換做誰做母親養個孩子百年了還這樣,都得頭疼。
“青兒師妹我跟你講哦,在青丘,你們人族的師弟師妹們可慘了,學的東西比我要多好幾倍,天天就是看風水算這算那,我看著都可憐。”
說話間,靈兒又跳到妊青肩頭,用力嗅著她身上的氣息,忽然搖身一變,化作了妊青的模樣。
“咯咯咯,看我變得像嗎?”
“像!”
都說天狐一族主修水、陰、風三道心法,極為擅長變化之術,果然名不虛傳,要是神情性格再像點,完全分不出來。
“靈兒,你們天狐一族擅長變化和陣道我能理解,怎么和運道掛鉤的呢?”
“哎呀,你笨死了,運不就是變化嗎,聚運不需要儀軌陣法嗎?運道和陰陽大道才是我們真正的追求好不好。”
“好有道理的樣子。”
姜午滿臉全是懷疑,這靈兒,看起來沒有任何運道大師的風范啊。
“你什么眼神,天狐可是祥瑞,祥瑞懂嗎?天生合運道。”
“妊青”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瞪著姜午,感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嘖嘖,這畫風,不知道師姐會不會被傳染,姜午左右看了看,腦補未來的畫面。
“師妹師妹,我們玩,別和這木頭疙瘩一起玩。”
…
第二天巳時,祖師殿頂樓,昨天那幫老人都來了,看架勢,他們會在金云頂待很久,此時正順道來見證妊青的拜師大典。
“請保舉師度魂觀昃雷.子癸道長念道文!”一道清冷嘹亮的聲音把姜午拉回現實。
子癸道長神情嚴肅,手持啟文,腔正氣足,高聲朗讀,聲音回蕩整個大殿。
“今有度魂觀運道弟子妊青,入道十九載,修持有方,道心堅定,遂保舉進入主脈修行,順承辰字輩,得道號酉己。又幸得青丘陵昃水.寅壬道長垂憐,愿傳度其運之道,皆大歡喜。吉時已到,行拜師儀式。”
“一叩首敬天地!”
“二叩首敬祖師!”
“三叩首敬恩師!”
“請弟子奉茶!”
妊青雙手托舉一個茶碗,至于額前,雙膝跪于蒲團上,恭敬敬茶。
寅壬道長端坐于云床上,伸出一只玉手,接過茶碗,輕抿一口,放在身旁小茶桌上。
“禮成,恭喜二位!”
“恭喜二位!”+N
…
山中只記時節,時間悄然流逝,轉眼間,姜午進山已有三年多。
盛夏時節,水量充沛,此時的姜午,卻能在瀑布水流最急處安然浮空盤坐。
“師弟,吃飯了。”
“師弟,師姐哪里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不理我。”
瀑布下面,姜午閉目盤坐,任由瀑布激流洗身,紋絲不動。
“妊青”站在一旁,透過打濕的薄衣,隱約可見嫩白的肌膚,熟透的身材被緊緊包裹,一些輪廓線條一覽無遺。
此刻她正滿目憂愁,可憐楚楚,盯著姜午,期待眼前的人兒能睜眼看自己一眼。
“靈兒,你夠了!”
“咯咯咯…小午子,你不行,都不敢睜眼看我一眼,好了,不逗你了,快出來啊。”
見姜午不為所動,靈兒冷哼一聲:“你就是個木頭,小黎子都娶二房了,你連師妹的被窩都不敢鉆,你再不有所作為,老祖宗就要你倆合修陰陽之道了。”
“…”
“啊呀,你陪我玩一會嘛。”
“你再不起來,我就進來自己動手了啊。”
姜午睜眼,看著眼前“妊青”若隱若現的酮體,眼神清澈毫無雜念。
他很頭疼,靈兒這家伙一天只用學技藝,時間充裕,無所事事的狐貍不是變成師姐捉弄他,就是變成他捉弄師姐。
這只狐貍天天和師姐睡一個被窩,時間長了,不開神感還真辨別不出來誰是誰,關鍵是她完全沒有人狐授受不親的概念。
她說動手,是真會上下其手,毫無分寸的。
姜午一臉真誠看向“妊青”,道:“靈兒乖,我還有半個小時就修煉完了,待會我陪你釣魚,好不好?”
“哦哦…太好了。”
“妊青”生怕他反悔,轉身化作一只九尾狐,順著斷崖一蹦一跳,消失不見。
看著靈兒遠去的身影,姜午想到了師姐昨天吃飯時說的話,她已經得到運道真傳,正在進階參悟陰陽之道。
用寅壬道長的話說,師姐是她見過悟性最高的人,她希望師姐好好參悟陰陽道。
陰陽道最重道法,憑借道行用陰陽密術可以調和靈根和血脈品質,她相信,辰水.酉己道長之名定會響徹東荒。
那年冬天捕魚時,姜午就知道師姐運道造詣很恐怖,一直相信師姐智慧非凡,沒想到評價這么高,他不禁對比自己。
如今他任督二脈十二正經已經全部強化完成,剛剛進入練氣八層不久,身體里有二百九十二滴精血,看似很多,卻距離上五層樓的要求相去甚遠。
雖然肉身一直在吸收仙氣,但真的能靠血肉之軀比肩神異嗎?
況且,就算體魄比肩神異又怎樣,陽道體法合流,荒陽.子己道長那么強的神軀還不是被荒陽師兄壓制,只能稱一聲大日神君。
雷道更重術法,功伐無雙,他修的是雷法,行的是雷術,如果雷元儲量上不去,如何鎮得住道子的位格?
溫吞的三年清修讓他內心有些浮躁,道心不通透,好想找個人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