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卻好像沒有聽見秦氏說什么似的，指了指堂屋方向，支支吾吾道：“秦妹妹，剛，剛才，你？”
“那個啊。”
秦氏俏臉一紅，朝著不遠處的周毅看了一眼，解釋道：“我剛才是在扎馬步，小毅要教我練武，說扎馬步是基礎，想要練拳，必須從基礎開始。”
李氏聞言嘴巴張了又張，大腦一片空白。
沒錯，她知道堡內也有女武者，只是，那些女人來歷不簡單，不是她們這些婦道人家能比的。
她們這些女人，能做好洗衣煮飯這些事就行了，結果秦氏，竟然開始練起了武，還是她小叔子教的？
這簡直顛覆了她的三觀。
秦氏也有點尷尬，紅著臉道：“李姐姐，我是覺得，萬一我真的練成了，成為武者的話，就不是小毅他的累贅了，或許還能幫到他，成不了的話，也有強身健體的效果，能少生病，省下不少錢。”
“這，這倒是……”
聽到這里，李氏點了點頭。
練武強身，這點毋庸置疑。
只是，她們婦道人家，也可以這么做嗎？
“那個，李姐姐，我說一句不該說的話。”
秦氏看了不遠處，聚精會神看著周毅練刀的小男孩，“小晨他，其實也可以練一練，就算不能成為武者，也可以強身健體，男人嘛，肯定是強壯一些的好，要是成為武者，那就……”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害怕勾起對方法的傷心往事。
“唉。”
李氏輕嘆一聲，“秦妹妹，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我不讓晨兒練武，就是怕他重蹈覆轍，走上他爹的老路，其實，秦妹妹，我也有句話想跟你講。”
“姐姐請說。”秦氏忙道。
“成為武者，固然是好事，但是塢堡不養閑人，你的本事越大，到頭來面臨的麻煩就越大，你家小叔子，是前幾天成為的武者對吧？”
“嗯嗯。”秦氏點點頭。
“那他可能過個兩個月，就要出去做事了，往后每個月基本上都要出去一次，誰也沒法避免。”
聞言，秦氏臉上笑容消失。
周毅并沒有跟她講過這些。
“外面的情況你也知道，本來就不太平，再加上他們做的事，也很容易招惹強人，不起沖突還好，起了沖突，就得性命相搏，所以，所以出事的概率，也會增加，我那口子，就是這么出事的。”
李氏眼睛一紅，落下淚來。
秦氏小臉蒼白。
竟，竟然是這樣？
那小毅之后，豈不是也要出去，跟人拼命？
李氏見狀，心中也不忍。
她其實也不想說這個，但是，秦氏遲早都會知道的，無論她是愿意還是不愿意。
“妹妹，我就是不想讓晨兒走上這條路，才不允許他練武的，不然，我真怕哪一天，他也跟他爹一，一……”說到這里，李氏已經泣不成聲。
小男孩見狀，也趕緊跑了過來，拉著她的衣服，“娘，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娘沒事，娘沒事。”
李氏擦干凈眼淚，強顏歡笑道。
周毅也被這狀況吸引，收刀走了過來。
“嫂子，發生什么事了？”
“沒，沒事。”
秦氏怔怔地看向周毅。
前些天周毅病倒的場景，她還歷歷在目，甚至于有一次做噩夢都夢見。
要是哪一天，周毅也跟李嫂的丈夫一樣，在外面出了事，她豈不是又孤身一人？
“是我的不對。”
李氏歉意地看向周毅，又看向秦氏道：“秦妹妹，你別擔心，你小叔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么事的。”
周毅深吸一口氣，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倒也是沒有責怪面前這個女人的意思，紙是包不住火的，有些事該知道遲早會知道。
“小毅，過兩個月，你是不是真的要出去冒險？”秦氏聲音有點顫抖地問道。
周毅沉默片刻，道：“可能不是過兩個月，而是幾天之后。”
“什么？”
秦氏驚呼一聲。
“幾天之后？”
連李氏也被驚到了
“怎么會，你不是才成為武者嗎？沒道理會這么快就被派出去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情況緊急，堡內缺少人手吧。”周毅沒有說出有吳磊搗鬼的事，不然，只會讓嫂子更加擔心。
“這，這樣嗎？”
李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小毅，你說的是真的？真的，幾天之后，你就要出去？”秦氏內心抱著一絲僥幸，她很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者周毅搞錯了。
“八九不離十。”
周毅點點頭，隨即笑著道：“嫂子，你別擔心，這次去的人很多，又有高手帶隊，我會安全回來的。”
李氏見到這一幕，心中生出一股悲意。
她記得丈夫出發的那一天凌晨，就是這么跟她說的。
眼角余光注意到秦氏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她心中更加愧疚了。
她也不知道周毅會被安排的這么快，心想說出來，也算是給秦氏提個醒，做好心理準備的。
“嫂子，我們進屋細說吧。”周毅無奈，不好好安慰一下對方，肯定是不行的，然而即便說得再多，也治標不治本，除非他不出去，顯然這不可能。
“那個，周毅，對不起啊。”李氏叫住周毅，十分歉疚道。
“沒事，李大姐，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周毅沖著她微微一笑，拉著秦氏的手臂，朝著家走去。
“唉。”
看著兩人的背影，李氏嘆息一聲。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難處，武者也有武者的難處啊，除非是像堡主那樣的，沒什么可擔心的。
只是，因為她的到來，讓原本開開心心的周毅兩人，一下子風云慘淡，她內心，實在是過意不去。
“娘，秦姨她們怎么了？”小男孩抬起頭，疑惑的問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亂打聽，走，跟我回家去，昨天跟你說的，你當成耳旁風是不是？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訓你！”李氏故作生氣道。
“娘，孩兒知錯了，你別打我，我想練武，也是想讓娘過得好一點。”小男孩害怕的說道。
“你說什么？”李氏腳步一頓，看向了他。
“爹爹走了之后，我們再也沒有肉吃了，糧食也越來越少，所以每次吃飯，娘都是等我吃飽了再吃，可我想讓娘吃飽，我想練武！像爹一樣，每天都買很多很多糧食跟肉回來！”小男孩聲音稚嫩，卻比成年人還堅定。
李氏瞬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