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山堂。

靠近祖地秘境的正堂已經(jīng)有數(shù)百年的歷史。

作為守護魔圣宗的一道屏障，護山堂的歷史是最長的。

今日是進行拜師禮的盛大日子。

正堂的門楣，以及庭院，都被裝飾一新。

堂主虎正輝一早就穿著整齊，在主堂中指揮著麾下雜役們，不是掛燈籠，就是擺放酒水。

饒鐵和另外一位副堂主劉韜也都齊齊現(xiàn)身。

兩人負責擺放拜師的各種器具，以及接人待物。

堂前忙碌如集市。

堂后的涼亭里。

此刻卻只有毒長老和李尋二人。

這處涼亭居于湖水中央，北面的蒼翠的山色，倒影在水中。

李尋向南而坐，與背靠北方山色的毒長老正好面對面。

“李尋，此處只有你我二人，在拜師禮之前，本長老有些事要問你。”

“希望你能開誠布公，不要欺瞞本長老。”

毒長老端起一杯清茶，淺啜了一口道。

別看她身為長老之尊，一副長相卻是嫵媚絕倫，當?shù)蒙鲜悄プ诘陌倩ㄖ醯姆Q呼。

只從外貌而論斷年齡，便是李尋，也只看到了一個正在妙齡的絕色女子。

跟魔圣宗所傳言的真實年齡，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李尋暗中思忖，毒長老應該在修煉一門木炁功法，不但可以延年益壽，也可以青春永駐。

“弟子遵命！”李尋沒有過多敷衍，直接開口答應。

早在被毒長老納入麾下的時候，李尋就知道，有些秘密恐怕是瞞不住毒長老這個用毒高人的。

“好。”毒長老放下茶杯，眼中驀地閃過一道厲芒，“百毒之炁，確實是來自于你的毒炁根。”

“是也不是？”

第一個問題，果真是有關毒炁根的。

李尋聞言，不假思索地點頭道：“是。”

并無任何解釋，只是干脆回答。

毒長老點點頭，絕美的臉上卻是浮現(xiàn)出一絲輕松的笑容：“你確實夠誠實，當日我納你入門的時候，便看出你體內(nèi)有毒炁根，且跟飛云宗的百毒之炁有關聯(lián)。”

“這個你是瞞不住的。”

李尋道：“弟子也沒想瞞長老。”

毒長老道：“人人都有秘密在身，本長老也不問你為何會蘊養(yǎng)出百毒之炁來。”

“但從百毒之炁而言，何勝和賈光南的死，也應該是你一手所為了？”

第二個問題，便是順著百毒之炁，一路問到了最關鍵的事上。

昨日的兵長老和宏云親自打上門來，便是為了此事。

李尋雖然有驚無險地洗脫了罪名，且還親手射殺了宏云。

但此事的謎團，卻并未解開。

因為李尋一旦洗脫罪名，那何勝和賈光南的死，便必須有人擔責，且一定要查出兇手。

畢竟賈光南的身份可不一般。

毒長老說罷，眼神中猶如有一抹火焰在燃燒，定定看著李尋，似乎要燒穿他的內(nèi)心。

“是。”李尋再度點點頭，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毒長老頓時愣了一愣。

她原本以為李尋會推脫，就算不推脫，最起碼也會為自己辯解一番。

說說賈光南和何勝的不是，為自己的殺人動機做個辯解。

但李尋沒有，仍舊是冷冰冰、淡漠到極點的機械回答。

“賈光南和副宗主有關聯(lián)，今后一定會取代宏云，成為兵解堂的堂主。”

“甚至有機會成為長老。”

“你殺他的時候就沒有想到？”

毒長老沉思一陣，秀眉緊蹙道。

“弟子并不知道他和副宗主有關聯(lián)，只是他害了弟子的一位故人，所以弟子便殺了他。”

李尋想起了被害死的王韜，而后淡淡地回答道。

“一位故人？”毒長老眉頭皺得更深，“你是為了朋友殺他的？沒有別的？”

李尋點點頭：“是。”

“這太不可思議了，你居然為了一個所謂的朋友，去殺兩個副堂主？”毒長老不由脫口而出，這句話完全沒有長老的威壓了。

對于她而言，魔圣宗里，根本就不會有友情。

所以李尋此舉，等于是超出了她的認知。

李尋繼續(xù)回答道：“是為了朋友，同時也是為了斬去今后可能會出現(xiàn)的麻煩，更重要的是，他們兩個擋了我李尋的道，那便必須死。”

毒長老聞言，終于點點頭，表示理解。

為了自己，才是一切的源頭。

這才符合一個魔宗弟子的行事手段。

“你就不怕本長老將你交給賈副宗主？”

下一刻，毒長老話鋒一轉，齒間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笑容。

這笑容將她面龐勾勒的勻稱有致，更添幾分嫵媚。

“長老不會如此的。”李尋抬起頭來，凝視著毒長老的眼睛。

“哦？我為何不會？給我一個理由。”毒長老笑了。

李尋道：“長老肯定早就知道了一切，但仍是將寒毒之尊贈予了弟子，那便說明長老會栽培弟子，根本不會毀了弟子。”

寒毒之尊的位格，已經(jīng)超出了入門測驗的范疇。

毒長老此舉的目的，要么是讓李尋死于寒毒之尊，要么成為自己最得力的弟子。

李尋自然早就看透了這一層。

“你很自信。”毒長老收斂笑容。

李尋道：“弟子不得不自信一些。”

“你的坦誠我很喜歡。”毒長老站了起來，“但今后，你只許給本長老一人坦誠，你懂我的意思？”

李尋也跟著站起身來，俯首道：“弟子誓死跟隨長老。”

毒長老微微頷首，對李尋的態(tài)度表示滿意：“入了本長老的門，便只能效忠于本長老，你很有天賦，也有些心機。”

“本長老在圣宗多年，有些事雖然想做，卻不能做。”

“而你，便是本長老的刀。”

李尋面無表情地答道：“長老想做什么，弟子都能做到。”

“很好。”毒長老要得就是他這句話，贊許地說了兩個字后。

她話鋒一轉，視線凝在李尋臉上，一字一頓地道：“寒毒之尊，不會毫無代價地給你。”

“若是有一天你不聽話，不受本長老的控制，寒毒之尊便會反噬，在你五臟六腑下毒。”

“最后將你變成一具毒蟲蘊養(yǎng)的爐鼎。”

這話是悄然說出的，便猶如兩人之間的竊竊私語。

但在李尋聽來，卻無異于一把最鋒利的刀子刺入了心臟那般讓人絕望。

“弟子知道。”李尋面無表情地道。

“你很自信，也很聰明！”毒長老滿意地笑了，“走吧，拜了師，你便是本長老的關門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