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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奇絕

  • 玉華真仙
  • 別夏迎秋
  • 3159字
  • 2025-05-24 23:50:00

“閣下為何不逃?”

孟烈山乍聞此言,身形微滯,下意識地環顧四周,見周遭除去甫懷道人外,僅有自己一人,顧惟清確然是在對他說話。

他失聲笑道:“小輩狂妄!”

這顧惟清自恃心境修為超凡,又兼有幾分靈覺玄異,竟敢藐視道行遠超于他的筑基修士,當真愚不可及。

想當初,自己還曾對他青眼有加。

如今看來,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若無師長庇護,只怕方一踏出家門,便會死于非命,化作孤魂野鬼!

孟烈山舉頭一望,只立談之間,本命古塔再度泛起幽邃烏芒,與此同時,他體內也聚起些許法力。

若說恢復往昔元氣,那還相差極遠,甚至可稱癡心妄想,但以這點法力去收拾一名煉氣小輩,簡直是輕而易舉。

孟烈山并未被怒火沖昏心智,顧惟清除卻心境修為出眾,單論那神乎其技的遁速,即便他在全盛之時,也未必能及。

不過,這般遁法必定是秘傳神通,絕無可能隨意施展,他還得防備顧惟清甫懷道人的故技。此戰,必須速戰速決!

畢竟他已時日無多,倘若顧惟清施展劍遁神通,強行將他拖入糾纏游斗之中,無疑對他極為不利。

另外還有一件重中之重的事,他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時刻留意顧惟清手中那張殺伐神通。

上境修士將神通秘法封禁于符箓之中,賜予晚輩門人護身保命,此事屢見不鮮,他并非毫無應對之策。

受境界道行所限,這類上境修士所煉符箓,即便功法同源的門人,或是血脈相連的晚輩,也難以做到瞬間激發,其中便存有諸多破綻可尋。

這顧惟清牙尖嘴利,專逞口舌之快,想來是意圖激怒于自己,讓自己發威動怒,放松戒備,他再趁機施展殺招。

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盤,可惜用錯了地方,且看他如何反唇相譏,誆騙此子露出根底。

種種謀劃算計,于電光石火之間,自孟烈山腦海中一一思慮周全。

孟烈山滿臉嘲弄之色,趾高氣昂地喝道:“小子,你方才若是晚一步現身,這甫懷道人便要化作孟某的塔下亡魂。你家長輩尚且如此無能,你又何德何能,敢在孟某面前這般放肆?”

顧惟清手提長劍,穩步向前,輕描淡寫道:“我修為雖淺,但取你性命,卻是綽綽有余。”

孟烈山雙手背于身后,盤玩著拇指上的福戒,嗤笑一聲:“我知曉你手中握有一張上境修士所賜金符,孟某便在此處不動,且看你有無膽量與我一戰!”

顧惟清淡然笑道:“可惜,如今的你,已然不配我恩師所賜金符。”

孟烈山聽聞此語,頓時怒發沖冠,滿目森然厲色。

顧惟清神念感應精微入化,用于洞察人心,亦有無窮妙用。

也不知這孟烈山是故意露出破綻,誘使自己動用殺手锏,還是精力不支,竟連護身寶光都未祭起。

顧惟清神念乍放即收,瞬息之間,便已洞悉孟烈山情緒的虛實真偽。

只聽“鏘鋃”一聲脆響,顧惟清拔劍出鞘,豎劍于胸前,兩指輕叩劍身。

伴著清越劍鳴聲,他神色悠然,緩緩說道:“即便你孟烈山尚處巔峰之境,我那金符,莫說取你一人性命,便是斬殺十個、百個像你這般樣的人物,也不過如殺雞屠狗爾!”

顧惟清挺劍直指,朗聲言道:“我這切玉劍,斬妖魔、屠悍將、誅邪祟,卻尚未飲過修士之血。孟道友何其有幸,竟能成為我劍下亡魂!”

孟烈山怒極反笑,高聲喝道:“好膽魄!孟某向來一諾千金,既言不動,便不會挪動分毫。你盡管放手來攻,若能斬下孟某一根頭發,我這項上人頭,便雙手奉上!”

他話音方落,只見一道凜冽光華,攜著萬鈞之勢,如狂龍出海,直朝自己面門斬來!

孟烈山迅速后退一步,穩扎馬步,十指交叉相扣,大喝一聲:“來得好!”

他頭頂那座本命古塔上,閃爍的幽芒迅速消融,化散成縷縷煙煞,垂落于周身三丈方圓,護得密不透風。

凜冽劍光轉瞬即至,正正斬在煙煞之上。

只聽一聲沉悶的金鐵交擊之聲,遠遠蕩漾開來,孟烈山腳下大地,轟然巨震,氣浪爆出十數丈遠!

孟烈山先前言語情緒,有真亦有假,連他自己也分辨不明。

倘若他道基依舊穩固,自然能抑情忍欲,做到喜怒哀樂不顯于面,七情六欲不擾于心。

可如今,他受肉身所累,道心蒙塵,再難重現往昔那份坦然心境。

面對顧惟清這威厲一劍,劍勢初起,尚未及身,僅觀劍上閃爍精光,孟烈山忽得一瞬神清志明,當下便直抒胸臆,由衷叫好。

短短數息,顧惟清便以難以置信的奇速,接連揮出數百劍。

原本凝滯的煙煞,被劍勢激起層層漣漪,仿佛不堪承受劍上鋒芒,只能以這般方式稍作緩解。

孟烈山見此情景,只搖頭苦笑。

換作從前,煉氣修士斬出的劍光,莫說讓他祭出本命法寶應對,便是隨手喚出的護身寶光,任劍光劈砍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消磨去半分氣芒。

此刻,他不但要耗費精力修補煙煞,還得施展對付同輩劍修的獨門神通,來算計這名煉氣一重境的修士,真教他羞憤難當。

顧惟清始終以劍光遙斬,雖然也受神通制束,但進展太過遲緩,并不符合他速戰速決的籌謀。

孟烈山念動之間,計上心來。

他抬手一揮,蕩開身前繚繞的煙煞,露出面容,放聲大笑道:“顧惟清,顧少郎,你這劍光連入門的水準都未達到,也敢來此逞強賣弄?”

“方才那番豪言壯語,原來只是嘩眾取寵,可惜此地無甚觀眾,直教孟某笑掉大牙。”

“你若技止此耳,孟某尚有要事,可沒空陪你戲玩打鬧。”

他臉色一沉:“孟某雖有傷在身,卻也不是你這小輩可妄言欺辱,稍后我動動手指,便可讓你小命不保。”

顧惟清身姿挺拔,立于煙煞十余丈開外,神情淡然,對于孟烈山的言語挑釁,他充耳不聞,只一心一意揮灑劍光,遙遙斬擊。

自他修成劍光以來,斬妖誅邪,無往而不勝,尤其是成就煉氣一重境后,幾無一合之敵。

數刻鐘前,他御劍斬擊胖道人的護身煙霾,雖未取得分毫成效,可當時竭盡心力運轉神通,體內九座先天靈竅齊齊躍動,仿若要掙脫禁錮。

法力流轉更陡然一疾,氣海通明澄澈,好似擴張些許,能夠積蓄更多精元。

彼時無暇細想,此刻他劍斬孟烈山護身煙煞,反震之力洶涌襲來,靈竅猛然一開,似是已突破某種滯礙。

他剎那頓悟,此分明是神氣合一,內外歸元,即將邁入煉氣二重境的征兆。

顧惟清自下山起,可謂無日不戰,夜夜未歇,經由這般磨礪,修為進境越發神速。

與諸方強敵激烈角逐,于刀光劍影間斗智斗勇,突破桎梏,當真痛快淋漓,快哉至極!

此刻,眼前有塊絕佳的磨劍石,又何須心急將其砸破?

顧惟清衣袂一振,運轉起元照歸流法,揮劍快如疾電,氣勢更比先前更盛三分。

一道道明銳劍光,裹挾著細碎雷霆,如流星趕月,頻頻斬向那烏黑涌動的煙煞。

孟烈山始終守得穩如山岳,修為道行擺在這里,任憑顧惟清劍法再如何犀利,也休想破開他的護身煙煞。

恰似疾風勁吹、惡浪狂涌,大堤依舊巋然不動!

顧惟清遁法精妙,若貿然動手,恐將其驚走,否則孟烈山只需輕抬手指,便能取其性命,此言絕非虛張聲勢。

驟然間,數道劍光裹挾著雷霆之威,風馳電掣般迅猛斬來。

孟烈山起初并未在意,誰料這幾道劍光竟攪得他渾身氣機大亂,道基崩裂之勢陡然加劇,心中不禁大為駭然。

他所修功法傳承久遠,身兼玄魔二道精粹,與蓋硯舟那等專走邪門歪道、易被雷霆克制的路數截然不同。

孟烈山也曾與精研雷法的修士交過手,可從未遭遇過如今這般令自身道基動搖的境況。

可事實擺在眼前,卻容不得他不信。

此刻多思無益,孟烈山暗運法決,默默探查,身周煙煞已消散三成有余。

與其困守愁城,任由雷霆震破道基,不如果斷出手,這三成煙煞,完全足以束縛那劍遁神通。

孟烈山正欲施展法術,忽覺一股寒意驟然襲來,心中陡然一緊,慌忙側身躲避。

只見一道極細極微的劍光,趁著煙煞間尚未彌合的一絲縫隙,如夭矯靈蛇般突刺,擦著他的額角一閃而過。

孟烈山堪堪躲過那致命一劍,剛挺直身軀,頭上發髻卻猛然散開,幾縷斷發悠悠飄落于地。

他披頭散發,狀極狼狽,不禁又驚又怒,再難按捺心中殺意,雙掌一分,原本凝滯的煙煞仿若被注入生機,重新化作閃爍幽芒,瞬間擴張至三十丈外。

顧惟清心頭驟然升起一股強烈危兆,他毫不遲疑,身合劍光,便欲遁走,卻忽覺雙腿沉重,如同灌鉛,連邁動一步都萬分艱難。

與此同時,一座烏沉古塔仿若萬仞山岳,朝他當頭傾壓而來!

在生死存亡的剎那間,一道流光青影疾掠而至,一把摟住顧惟清,僅一個閃爍,便跨越三十余丈遠的距離。

剛脫離古塔的鎮壓之勢,那道青影便好似被狂風無情折斷的柳枝,柔柔伏倒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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