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久評還傻愣愣的，完全摸不著頭腦。

那邊馮曉剛已經麻溜地安排起工作了。

“老曹之前還滿世界找魔術師呢，沒想到高手就在眼皮子底下！”

馮曉剛笑著看向向陽，

“小向，我想請你當我們劇組的特約技術指導，給葛老師，華仔他們當一下技術指導和技術替身，怎么樣？愿不愿意？”

向陽一聽，眼睛都亮了，趕忙應道。

“當然愿意了，承蒙馮導看得上。”

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可能搶得了葛老師的角色，之前之所以那么說，也是為了給馮曉剛留下一個好印象。

現在得了這個機會，能和葛老師，華仔這些大碗認識一下，簡直是意外之喜。

這孩子，該狂的時候狂，該謙虛的時候，又格外謙虛，還有點真本事在身上，是個邪性人。

馮曉剛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他這手本事在，就不用再去和特效公司扯皮了，能省不少錢。

“得嘞！”

馮曉剛心情大好，滿面春風地拍了拍向陽的肩膀，又扯著嗓子喊李蒙。

“小瞎！小瞎！”

李蒙剛硬著頭皮把一整杯蛋花酒灌下去，這會兒跟打了雞血似的，麻溜地躥了過來。

馮曉剛又點了一根煙，跟他交代起合同的事兒。

“除了演員聘用合同，再擬一份《專業技術顧問協議》，明確一下技術指導范圍，具體的條款，你明天去找一下制片組，溝通清楚之后，再拿給我看...”

“還有那個...”

“沒問題！”

別看李蒙平時像個二哈，大大咧咧的，可人家好歹也是念過大學的，專業上一點不含糊。

和馮導溝通的時候，他從胸前口袋里摸出個小本子，把各個事項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還反問馮導一些問題。

這讓馮導又對這個活寶加深了印象。

事情差不多交代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馮導放在桌上的諾基亞 7610響了起來，屏幕上面閃爍著“徐凡”兩個大字。

“得，徐老師又來催我吃藥了，這電話我得接，那咱們今兒就到這兒吧！”

沒想到這夫妻倆的關系還挺好？

向陽拉著李蒙跟兩位導演告了別。

高原的天氣捉摸難定，倆人端著飯盒過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這么一會兒，卻是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小縣城本來就沒多少出租車，這一通暴雨下來，更是連個車影都見不著。

這倆人又沒帶傘，正發愁怎么回招待所的時候，卻見一束車燈遠遠照了過來。

“陽兒！是你嗎，陽兒？”

是老爸的聲音！

向陽扭頭一看，只見向誠披著雨衣，在暴雨里使勁蹬著一輛小破三輪。兩人顧不上大雨，趕忙跑了過去。

”爸，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先回招待所等著嗎？“

向誠沒吭聲，只是有些費力的從懷里取出兩件雨衣，示意兩人上車。

向陽也沒說話，默默穿好雨衣，然后推了推老爸，想讓他上車，自己來騎。

向誠哪肯，父子倆都不說話，只是你推我推的，誰也不讓誰。

不過誰都爭不過誰。

最后還是等了半天，沒等到發車的李蒙開了口。

“向老哥，陽爹，你倆別爭了，我來騎！”

向陽當然沒意見了，心安理得地拉著老爹上了車。

李蒙這小胖子沒啥勁兒，騎的慢，回到招待所，三人都淋的夠嗆。

好在和他們同屋的王師傅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姜茶，還留了幾個煮雞蛋。

一人一大碗，喝起來身上暖呼呼的。

“咋樣啊，陽兒，咋這么晚才回來？因為啥啊？出啥別的事兒了？”

三人正喝著呢，王師傅就率先開了口。

向師傅平時人很厚道，干活也勤快，倆人關系不錯，而向陽這孩子，一放假就跟著過來玩兒。

王師傅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了。

雖說他跟餐飲公司大多數人一樣，不太看好向陽的演員夢，但心里還是很關心這孩子的。

李蒙喝的最快，還沒等向陽說話呢，舉起手邊的煮雞蛋，就開始一臉神秘莫測的顯擺起來了。

“嗯，確實出事了，因為這個！”

他剛費了老大勁騎車，手還酸著呢，沒舉穩，“啪”的一聲，雞蛋掉地上了。

王師傅接話道：“咋了？在馮導面前出洋相了？雞飛蛋打了？”

話一出口，王師傅就覺得說得太直接了，趕緊撈起雞蛋，剝開遞給向陽，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嗨，沒事兒，你一廚子家孩子，又是農村出身，想演馮大導演的電影，想想也不太現實！孩子，別往心里去！”

“不是，我不是瞧不起你，孩子，我是覺得咱沒那能力！”

“咳咳，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咱有點好高騖遠了，哎呀，也不是，我是說...”

王師傅是津市人，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凈說大實話，自己也覺得有點尷尬。

好在這個時候，向誠打破了這份尷尬。

“行了，時間不早了，我送李導回劇組營地，陽兒，你早點睡吧。”

說著就伸手去取雨披。

其實這個結果，他早就料到了，只是心里難免還是有一點失望。

但是，這些情緒，他不想帶給兒子，只想著趕快離開。

向陽趕忙動手去攔。

看著老爸臉上極力在掩飾的失望表情，心中一酸，認真又鄭重道。

“爸！我的試鏡，過了！我拿到劫匪那個角色了！”

“過了？！真的？！”

向誠一開始還不敢相信，滿臉都是疑惑，李蒙這個顯眼包跳了過來，不住的點頭，扯著嗓子為向陽證明。

“向老哥，是真的！”

這可是馮曉剛導演的戲！華國目前最厲害的幾位導演之一！

兒子居然能從他的電影里拿到一個角色。

這是不是意味著，兒子真的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做個演員？

向誠實在是難以置信，心里又是震驚，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又是欣慰，又是擔心...

各種情緒攪和在一起，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了，眼圈都有點紅了。

“兒子，你...”

這會兒，他已經控制不住情緒了，感覺到自己下一秒就要掉眼淚了，他急忙別過身子，不想被兒子看到。

向陽哪能讓老爸躲開，直接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了老爸。

父子相擁的這一刻，向陽的眼眶也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