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誠：“啊？”

他過于震驚，忍不住的發出聲音。

孟憶寒投來冰冷的目光，方誠連忙舉手示意：“抱歉。”

蘇凝兒緊咬著下唇，倔強地揚起下巴：“老女人，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嗎！”

“信不信由你。”

孟憶寒的語氣平淡。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蘇凝兒，眼神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悲涼：“我本以為從小把你養到大，你會更像我一點，沒想到……你從骨子里就跟我不一樣，你……不配做我的女兒。”

“你還不配做我媽呢，垃圾人！”蘇凝兒罵完這一句，拉著方誠的手：“大叔，我們走！”

方誠‘哦’了一聲。

擦身而過時，方誠隱約感覺到孟憶寒的嘴唇微微顫動.

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最終化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蘇凝兒拉著方誠一路狂奔。

跑出別墅區。

跑過那堵可悲的墻壁。

跑到居民樓這邊。

蘇凝兒終于放慢了腳步，松開方誠的手，茫然地站在狹窄的巷道中央。

黃昏下，油鍋滋啦聲漫過樓群，防盜窗掛著滴水的校服。

樓下五金店老板支著折疊桌打撲克，吆五喝六的聲音此起彼伏，隔壁火鍋店的藍牙音響正放著《酒醉的蝴蝶》。

幾個半大的男孩在巷子里追逐打鬧，撞翻了塑料凳子，嘴里還興奮地喊著：

“有款游戲越打越年輕！就是手機和平精英！”

“叮咚雞，叮咚雞！”

方誠看著蘇凝兒，她站在坑坑洼洼的巷道上，那頭還未干透的紅發被微風吹起，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她踮起腳尖，輕盈地轉了個圈，腳上臨時換的人字拖與地面摩擦，發出“吱呀”的聲響：

“大叔，你肯定沒聽過這首歌吧？叮咚雞。”

“這我還是聽過的。”

“那你肯定不會唱，我考考你，這里沒有人叫你老弟，下一句是什么？”

“……”方誠的心中涌起一陣心疼，他默默地接道：“因為都叫你小學生。”

“對咯！”

蘇凝兒轉過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大叔，我終于自由啦！咱們找個地方慶祝慶祝唄，你想吃什么？我請客！”

“前面那家牛雜味道還不錯。”

“好嘞，出發！”

這是一家毫不起眼的路邊牛雜店，老板熱情地招呼著：“小姐姐，吃點什么？”

“來兩份你們這里最貴的套餐！”蘇凝兒豪氣地說道。

“好嘞，兩份全家福，要辣不？”

“要辣到流眼淚的那種！”

老板麻利地做好了牛雜。

兩人在隔壁便利店門口找了個位置坐下。

昏暗的光線下，她對著熱氣騰騰的蘿卜塊哈氣：“大叔，你知道嗎？孟女士從來不準我在街上吃東西，她說這樣像流浪狗。”

孟女士……

聽到這個稱呼，方誠微微一怔，隨后默默地戳起一塊牛腩，放進嘴里。

他不會安慰人，這種情況太復雜，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只能想起電影里那句臺詞：

不！不！不！這道題我不會做，不會做！太難了！

沒過多久。

蘇凝兒被辣的面紅耳赤，吐著舌頭，真像條小狗。

方誠客觀地分析道：“辣其實是種痛覺，你怕痛的話，大概是不能吃辣的。”

蘇凝兒被辣得有些大舌頭：“大梳，你肉開始說教惹。”

方誠起身，去便利店里買了兩瓶冰可樂。

蘇凝兒接過可樂，一口氣就灌下了半瓶。

喝完之后，她忍不住抱怨道：“靠，更難受了！”

“我的，我去給你買牛奶。”

“別買了大叔，陪我坐會兒吧。”

“……哦。”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無話，只有周圍嘈雜的環境音在耳邊回響。

過了很久，蘇凝兒突然抬手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笑著說道：“大叔，這回我是真的無家可歸了。”

“……”

方誠撓了撓頭，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他頓了頓，拿出手機：“今晚先找個酒店安頓一下吧……周末，我再陪你去看房子。”

“走得太急，我身份證都沒帶。”蘇凝兒自嘲的笑笑：“大叔，你用你的身份證幫我開好酒店，然后我直接上去吧，明天我先去補辦身份證，再說租房的事。”

“……行。”

嗡嗡。

蘇凝兒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是銀行卡副卡被凍結的短信，以及親密付解綁的通知。

“孟女士這次做的還真絕啊。”蘇凝兒笑著把手機屏幕展示給方誠看：“還好大叔你之前給我轉的二十萬不受影響。”

“……”

方誠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孟女士……經常打你嗎？”

“不經常。”蘇凝兒搖了搖頭：“罵和關禁閉比較多……這次給我這幾耳光，估計是被大叔你的外套給氣到了吧。”

“抱歉，都怪我，我不該脫外套的。”

“哈哈哈哈哈哈！”

蘇凝兒被他的話逗樂了，笑得前仰后合。

夜色漸濃。

晚風吹來，帶著一絲涼意，蘇凝兒下意識地并攏了雙腿。

方誠起身說：“走吧，開房去。”

蘇凝兒擠出一個笑容：“嗯！”

選了附近最好的一家酒店，一晚上六百多。

按照計劃，方誠先去前臺辦理入住，然后把房間號發給蘇凝兒，讓她偷偷乘坐電梯上來。

進門之后，蘇凝兒疲憊地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累。”

方誠在房間里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放下手機，說道：

“我給你買了點東西，行李箱、睡衣什么的，洗發水沐浴露你就先用酒店的，等搬到新家之后，再買你喜歡的。”

“行李箱……還能外賣啊？”

“不懂了吧，大娘。”方誠看了她一眼，道：“那就這樣吧，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蘇凝兒躺在床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天花板。

當方誠走到門口，正要開門的時候，蘇凝兒突然開口了：

“大叔，要不，你今晚別走了？”

“不行啊，十點門禁，我得回家。”

“媽的，別說這種借口了。”

蘇凝兒咬了咬嘴唇，從床上坐了起來：

“喂，其實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隨便，沒談過戀愛，還是第一次。如果今天晚上你留下來，想做什么的話……我沒意見。”

“……”

方誠咳嗽一聲：“我應該又誤會你的意思了吧，你解釋解釋？”

“這次你沒誤會，我就是那個意思。”

“……”

蘇凝兒說完這句話，空氣沉默了。

不多時，方誠皺緊了眉頭：“我都跟你說了，我有喜歡的女生了……”

“我知道。”

蘇凝兒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會影響你和她的關系的。”

說著，她毫不猶豫地脫下了身上的衛衣。

里面穿著一件性感的束胸式比基尼，露出令人驚嘆的事業線。

方誠連忙轉過身，目光定格在門框上：“喂，你別這樣。”

就在他手足無措的時候。

一具溫熱柔軟的身體從背后緊緊地抱住了他。

方誠渾身一僵，動彈不得。

蘇凝兒將臉頰貼在他的背上，濕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決絕：

“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大叔，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