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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坍塌的轟鳴聲中，林若璃的銀針深深刺入沐風機械臂的關節縫隙。齒輪卡死的摩擦聲里，她聞到自己血液里泛起的晚香玉氣息——這是沈姨娘在她重生那夜種下的追蹤蠱發作的征兆。

“往左第三塊磚！“沐風突然嘶吼著撞向青銅墻，裂縫中涌出的不是洪水，而是濃稠如蜜的幻戲散。林若璃在迷霧襲來的瞬間咬破舌尖，血腥味卻化作滿口茉莉香，眼前赫然出現十二歲的自己正端著毒酒走向父皇。

幻象里的鎏金酒壺紋路纖毫畢現，她突然伸手扣住壺蓋暗槽——這個動作在前世根本不存在。真實的劇痛從指尖傳來，迷霧散去時，她發現自己正按著地宮墻壁的機關浮雕，浮雕上的毒酒圖紋正與幻象重合。

“阿姐當心！“沐風的機械臂擦著她耳際掠過，擊碎從浮雕中射出的淬毒銀針。針尖沒入地面的聲響異常沉悶，林若璃忽然扯下發間銀簪刺向地磚縫隙——整塊地磚翻轉，露出底下沸騰的藥池，三百具與沐風容貌相同的藥人正在池中沉浮。

藥霧升騰成星圖，林若璃的銀簪突然被磁石吸向穹頂。她借著這股力道騰空而起，看見沐風正被五個藥人圍攻，那些復制品的機械關節閃爍著熟悉的靛藍光澤——正是用她當年為沐風療傷時廢棄的零件打造。

“坎位三步，震宮轉離！“她厲喝出聲，足尖點過藥人頭頂。沐風聞言暴退，劍鋒劃破池中某個藥人的喉管，飛濺的靛色液體突然凝固成絲線，將整個藥池編織成巨大的傀儡戲臺。

戲臺帷幕無風自動，林若璃看見幻象中的自己穿著霓裳起舞，袖中飛出的卻不是銀針，而是趙相書房失竊的虎符。真實的痛楚從心口蔓延，她低頭看見衣襟滲出血跡——沐風在幻戲散影響下刺出的劍鋒，正抵在她三日前被赤練牽機蠱咬傷的位置。

“用《傀儡夜歌》第七章！“她迎著劍鋒撞進沐風懷中，染血的指尖按在他機械心臟的螭紋上。沐風瞳孔驟然收縮，齒輪轉動聲與藥池沸騰的咕嚕聲共振，所有藥人突然調轉刀鋒刺入自己咽喉。

地宮深處傳來機括咬合的巨響，林若璃的銀簪被星圖磁力牽引著插入墻縫。墻壁如戲臺幕布般向兩側退去，露出后面布滿抓痕的玄鐵牢籠——籠中女子穿著她前世最愛的煙紫襦裙，腕間銀鎖刻著“承安三年制“。

“沈姨娘？“沐風的劍尖開始顫抖。籠中人緩緩抬頭，腐爛的半張臉上爬滿赤練牽機蠱，完好的那半張臉露出林若璃慣用的冷笑：“乖女兒，見到娘親備的嫁妝可歡喜？“

林若璃突然將藥池中的靛色液體潑向鐵籠，蠱蟲遇毒暴怒的嘶鳴聲中，她聽見沐風機械心臟傳來不尋常的雜音。幻戲散再次升騰時，她毫不猶豫地咬破尚未愈合的傷口，將血珠彈向牢籠頂端的青銅鏡。

鏡面映出的不是當下場景，而是三年前的刑場雨夜。她清楚看見自己斷氣的瞬間，有個戴著沐風面具的黑衣人往她尸身口中塞入蠱蟲——那人的機械手指缺了枚齒輪，與此刻沐風左手缺失的零件完全一致。

“原來從那時起就是戲。“她笑出聲，染血的銀簪突然刺穿自己掌心，劇痛驅散最后一絲迷霧。沐風想要阻攔的手僵在半空，因為林若璃淌血的傷口正浮現出與星圖完全一致的卦象。

地宮開始崩塌，真正的沈姨娘從暗門走出，手中提著的琉璃燈里封存著沐風最初的心臟。林若璃在碎石墜落中扯斷襦裙束帶，金線刺繡的牡丹紋路在血泊中重組，竟是通往城外的密道圖。

“阿姐快走！“沐風撞開墜落的青銅柱，機械臂因超負荷運轉迸出火花。林若璃卻轉身撲向沈姨娘，簪尖精準挑破琉璃燈罩，蠱蟲撲向燈油的剎那，她看見沐風眼底閃過詭異的靛色光芒——與藥人傀儡如出一轍。

爆炸的氣浪掀翻三人時，林若璃抓住沐風殘破的機械臂。他們在密道中翻滾墜落，血與幻戲散混合成腥甜的霧。當最后一絲月光透進暗道盡頭，照亮的卻是北狄軍營的狼頭旌旗，以及三百架對準他們的神機弩。

沐風突然用殘缺的機械臂鎖住她咽喉，瞳孔完全變成靛藍色：“姐姐，這場戲該落幕了。“他心口的螭紋齒輪自動脫落，露出底下刻著北狄文字的控制器——正是操縱所有藥人的核心機樞。

林若璃在窒息中摸到發間僅剩的銀簪，簪尖刺入沐風后頸時濺出的不是血，而是沈姨娘慣用的冷梅香。當沐風僵硬的軀體倒下，她聽見暗處傳來擊掌聲，玄鐵面具下傳來的聲音令她渾身血液凍結：

“不愧是本相最完美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