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凌圣面帶微笑，驟然收劍。

沒錯，這場戰斗并沒有持續太久，幾乎是一觸即分。

這個眾人口中的凌圣只用了三劍，便如同一道烈陽般輕易撕開對手的防御圈，在對手驚恐的目光中洞穿了他的咽喉。

隨之而來的是包廂中眾人欣喜若狂的歡呼，以及臺下快速趕去的醫務人員。

咽喉被刺穿這種傷勢雖然可怕，但在如今的科技下并不足以致人死亡，真正可怕的是咽喉被洞穿的瞬間那種無與倫比的絕望與窒息，以及失血休克后的無盡虛無。

想必那個古方被救醒后，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就要活在心理創傷中了。

這也是正常，畢竟是現實交戰，相當于死過一次，一旦失敗，無論是武道還是意志都會受創，需要很久才能恢復。

陳霄收回目光，默默思索著對方那最后一劍，不知為何，他竟從那一劍中生出些許感悟來，冥冥中似乎抓到了什么，可是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抓住。

可是當他想細細體會時，包廂中眾人的尖叫和歡呼卻再次打斷了他。

見此，陳霄皺了皺眉，轉頭道，“老鄭，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啊，這么快就要走？”

鄭乾原本還在歡呼著，聽到陳霄的話語后只得苦笑，“好吧，那你路上小心點。”

陳霄拍了拍鄭乾的肩膀，穿過歡呼的人群朝大門走去，沒有絲毫留戀。

他明白，這個世界的燈紅酒綠并不屬于自己。

隨手拉開包廂的房門，卻看到一道人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陳霄的視線無意中和人影對上。

在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同時一愣。

下一秒，陳霄只感覺一股鋒銳撲面而來，就好像一道烈陽驟然前刺，令他蟄伏在腦中的先天靈光應激炸開，本能地反擊了回去！

嗤！

包廂中本來有些昏暗，可是在雙方視線碰撞的瞬間，竟有一道雪亮的劍光一閃而逝！

這一刻，正舉著酒精歡呼的男男女女突然一僵，原本喧囂的包廂瞬間變得針落可聞。

所有人只感覺心臟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攥住，明明什么都沒有發生，可他們的內心卻不可抑制地產生出莫名的恐慌。

如同被食物鏈頂層的存在盯上，那種遇到天敵般的感覺令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色。

而一些很少歷練，只喜歡在元宇宙中享樂的青年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屎尿齊出，惡臭在死寂中彌漫開來……

整個包廂中，唯有白發青年與王夏瑤這兩名三階猛地回頭，駭然地望向門口。

“目擊？”

陳霄眸中一抹不可直視的光芒隱隱流轉，那是他武道意志所化的一把劍，此時正默默收回，如同利劍入鞘。

說來漫長，實際上雙方交手只有一瞬，下一秒陳霄便徑直收起目光，從面前之人身旁擦肩而過。

直至陳霄離開，門口那道身影才緩緩轉過頭來。

“凌大哥！”

包廂內，白發青年連忙上前，目光中有著遲疑和震撼，“剛才那是……”

“唔，一個劍道高手。”

面前的男子撓了撓頭，露出一張留著胡茬的年輕面孔，雙目中還殘留著絲絲光暈流轉，“我原本在回想剛才那一戰，氣息還沒有收穩，誰知道就遇到了……這人是誰？”

“是……”

白發青年張了張口，卻發覺自己早已忘記陳霄的名字。

“他叫陳霄！”

旁邊，劉馳啃著西瓜，一臉笑意的跑了過來，“凌大哥，這個人叫陳霄，是我朋友！”

“陳霄？”

叫做凌圣的青年頓時眼前一亮。

他敢肯定，自己在對方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那是一種唯我的心，銳利，但卻不會輕易透露鋒芒、對世間萬物有著與生俱來的俯視，以及那埋藏在心靈深處的渴望與野心……

自己身上的特質，對方竟然全都有，甚至比自己還要純粹，宛如一團滅世的火焰，足以蒸發世間一切。

“有趣，當真有趣……”

凌圣目露精光，低聲輕笑起來。

……

此時已至深夜。

陳霄漫步走出云頂天宮后，于林間小路中望著這個世界的星辰。

只可惜這個世界的光污染太過嚴重，至少在城市內是看不見星空的，想要觀察星空恐怕要去野外了。

不得不說，剛才那個人的目光似乎有些特殊……

陳霄不禁思索起來。

對方的雙目就像是一柄利劍，驟然直插自己的心靈，若不是自己用先天靈光進行抵擋，恐怕就連武道意志都會出現問題。

這種情形，令陳霄想起了自己在聯邦劍道館看到的一種特殊的武技——目擊。

以眼為劍，將全身精氣神凝于一點，目光所及之處，敵人肝膽俱裂，不戰自潰！

若是意志力稍差一些，從今往后武道意志盡毀，被人從心靈深處種下畏懼的種子，就算再次見到，也無法升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早知道就揍他一頓了……”

陳霄皺了皺眉，要知道自己已經是三階先天，眉心祖竅已開，本性真如已成，精神、意志凝練無比，就算如此也差點著了道。

絕對是故意的。

等等！

突然，陳霄目光一凝，他終于回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原來，剛才凌圣在與擂臺對手交戰時，其實同樣使用了目擊之術，而那種術似乎是他劍術的一部分？

這一刻，如同電光撕破了黑暗，陳霄驟然一怔。

“燭龍九劫共分為五套劍招，一劫逆鱗，三劫銜燭，五劫晦明，七劫時晷，九劫歸墟……”

陳霄如同著魔了般低聲喃喃，“三劫銜燭，五劫晦明，銜燭、晦明，銜燭、晦明……”

他回想起劍法中的介紹：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也就是說燭龍閉目為夜，睜眼為晝！

“原來如此！”

下一秒，陳霄雙目突然閃爍起一抹隱晦的光芒，內息運轉間，右手呈劍指狀猛地朝前一刺！

三劫銜燭！

一聲略微劃破空氣的輕響傳來，在冰魄內息的運轉下，陳霄以手代劍，竟刺出了自己前所未有的一擊！

陳霄瞇了瞇眼，若是這一擊出現在虛境位面，又該是何種風采？

不僅如此，接下來陳霄再次閉目，等到睜眼之時，卻有一抹隱晦的血色飛速流過，如同一抹冰冷鮮紅的刀鋒！

五劫晦明！

做完這一切后，陳霄才呆呆的站在原地。

一陣涼風吹過，此時正值四月初春，夜風和煦地吹拂在陳霄身上。

不知過去多久，突然，一抹笑意緩緩從陳霄臉上升起。

這個笑意如同無法制止般擴大，仿佛有無聲的情緒在流淌蔓延，到了最后，陳霄甚至揚起了腦袋，發狂般哈哈大笑起來！

“目擊啊，我竟然沒有往目擊的方向去思考，原來所謂的‘銜燭’，便是令先天靈光與劍術結合，而‘晦明’更是一種強大的目擊之術！”

原來一切這么簡單！

狂喜過后，陳霄很快便收回了笑意。

還好此時已至深夜，小樹林中空曠無比，沒有人看到他這幅模樣。

至此，他的燭龍九劫五套劍招，已然明悟了三招！

“這么看來，武斗臺這種現實中的廝殺，竟然還真的可以打破瓶頸，提升領悟？”

陳霄不由得低聲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