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來,陳霄借著以收稅的名義,開始對應天府進行敲詐勒索。
只不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陳霄終歸是放過了那些平民百姓,只對士紳和大戶收繳重稅,給平民們留了一口喘息之機。
作為大明陪都,應天府可謂是肥得流油,陳霄只是輕輕一刮就能刮出大量膏腴來。
雖然身邊還有劉瑾安排的副手作為監視,但陳霄行得正坐得端,壓榨出來的錢財除了分給旗下士兵們,幾乎是毫不貪墨,這一點也讓劉瑾日漸放心。
三個月下來,陳霄也在城中數十家藥鋪和醫館中找到了幾根接近百年藥性的人參和靈芝,全都被他熬成了大補湯吞入腹中。
隨著打坐練氣,這些藥材的精華也化為了身體之精,隨即又被轉化為后天之氣。
“進度還是有些慢了……”
清晨,陳霄緩緩睜開了眼。
他看了看床前已經被喝得一干二凈的藥碗,又感應了一番體內的內息,微微皺了皺眉。
這三月來自己天天以藥膳為食,內息的增漲幅度應該很可觀才對,可惜因為要被那塊玉加工提純,這種增長幅度就不怎么樣了。
到現在,距離后天大成還有一段距離。
而最關鍵的是,應天府中上年份的人參、鹿茸之類的玩意,已經快要被自己搜刮光了。
“實在不行,只能對那些大族下手了……”
陳霄眼中浮現出一抹深沉。
作為皇陵所在之地,應天府雖不是大明首府,但那些達官顯貴還是有不少,劉瑾雖為新貴,但圣眷正隆,欺壓這群士族還是輕而易舉。
“欺壓平民百姓算什么英雄好漢,有本事就應該欺壓郡望世家!”
想到這里,陳霄不再猶豫,迅速前往劉瑾的宅邸。
此時的陳霄早已成為了劉瑾的心腹臂膀,自然隨時能得到接見,在聽聞陳霄的建議后,劉瑾也是陰晴不定起來。
其實他何嘗不知,整個應天府就算再富饒,憑自己這種刮地三尺的做法,也早晚會衰敗下去。
而一座城池中最有錢的是誰?
不是平頭百姓,也不是二等商賈,而是那些站在商賈背后,掌控著整個社會運轉的世家!
世家之力何其龐大,從三國時代起,天下就少不了世家的身影。
君不聞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真正的名門望族,足以延續千年之久。
雖然因為科舉制度以及印刷術的誕生,世家的影響力被壓榨到最小,到了明朝基本已經消失殆盡,但那些名門之后還是有著不少。
而現在,如果對這些家族動手,那就是徹底捅破了天。
雖然短期內的確能榨出大量財富,但長久看來,必然種禍不淺!
“公公,我們無需和對方徹底撕破臉。”
看到劉瑾眼中有著猶豫,陳霄立即添了一把火,“這群世家早就不知有多少狼子野心,其中一些和當地叛黨聯系緊密,卑職這邊已經有了大量證據,只是顧忌影響,不曾發作罷了。”
“而現在,我們只需將叛黨勾結的證據拿給他們,這群家族為求自保,必定向公公求情,到時候再狠狠敲他們一筆,又不令他們傷筋動骨,說不定他們這群人還得對公公您感恩戴德呢!”
“果真如此?”
劉瑾聞言瞇了瞇眼睛。
“自然。”
陳霄立即拿出一疊口供,遞給了劉瑾。
劉瑾看后,這才點了點頭,“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方法去做,但你千萬記得,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公公放心,卑職省得!”
陳霄點了點頭,恭敬退下。
……
當夜,全城的豪門士族都接到了一封來自陳霄的邀請函。
陳霄以自己的名義,在應天府最大的酒樓“醉鴛鴦”宴請賓客,而受邀者皆是全城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
這些世家大族都有朝中大臣為背景,陳霄原本是請不動的,但他畢竟披了一層劉瑾的虎皮,這分量又是不同。
于是在第二日,醉鴛鴦酒樓早早便人滿為患,無數世家大族的公子乃至是家主乘坐著轎子來到酒樓之中。
“嘿,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為何此處如此熱鬧?”
道路兩旁,幾名行人看著酒樓旁車水馬龍的豪華座駕,還有那一個個滿是精氣神的家仆,紛紛疑惑道。
“這個我知道!”
一名年輕人壓下眾人的疑問,低聲說著,“軍方新晉升的千戶大人在此設宴,邀請全城的豪門望族前來參加,所以醉鴛鴦的門口才會有這么多人!”
“僅僅是千戶就能宴請全城豪門?”
一名百姓有些不解,“我還在里面看到了呂家和鄭家,呂家那可是朝中三品大員坐鎮的,素來與人為善;而鄭家更是厲害,家中族老乃當朝太師,雖然已經告老還鄉,但虎威猶在啊……”
“那你們就不知情了。”
年輕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憎惡,旋即迅速隱沒,“因為這名千戶乃是當朝千歲劉公公的心腹,各大家族不敢不來!”
“唉,原來如此。”
聽到劉公公的名字,眾人雖然不說,但每個人眼中盡皆流露出厭惡之色,仿佛避瘟神般散了開去……
與此同時,醉鴛鴦酒樓內,眾多家主已經聚在了一起,互相寒暄著。
“鄭老,多日不見,您依然老當益壯啊!”
“哈哈哈,呂先生也是風采依舊,聽聞呂先生一手養氣功夫堪稱一絕,鄭某改日必定登門拜訪……”
“鄭老客氣了,快請坐!”
眾人之中,兩名地位最高者在和一眾家主寒暄過后,最終在酒樓的大堂中心碰頭。
隨著兩人落座,所有人再次看向最上方依然空著的主位,那名鄭老皺了皺眉,“呂先生,你可曾看到此次的東道主?”
“不曾。”
被稱為呂先生的中年男子搖了搖頭,隨即冷笑道,“或許是軍務繁忙,現在還未到罷。”
在世家看來,既然宴請他人,那最基本的禮儀也應該有著。
不說在門口迎接,至少也不該連人都不出現才對。
只能說不愧是粗鄙武夫。
大明開國距今已有兩百年,從一開始的重武輕文到現在的重文輕武,武官地位直線下降,雖然千戶貴為五品,但實際地位卻連七品縣令都有所不如。
“不過話說回來,此次宴席,恐怕呂先生要小心為上。”
看到呂先生的態度,鄭老心中略微有譜,隨即便壓低了聲音提醒著。
“哦?”
呂先生聞言微微一驚,“鄭老的意思是……”
“此人崛起不久,但心狠手辣,原本沒有資格宴請你我,可他卻主動送來了請帖,而呂先生你也來了,想必不用我多說什么吧?”
鄭老人老成精,話也只說上一半,剩下的一半卻怎么也不愿說了。
“我懂了。”
呂先生露出了然之色,他用手在茶碗里沾了沾水,然后在桌子上默默寫下了一個字。
‘稅’。
“如果只是讓我們慷慨解囊倒也罷了。”
鄭老撫了撫三尺長須,眼中卻隱隱浮現出一抹憂慮,“就怕……那位喪心病狂,以屬下的名義將我們羈押在這里,想將我等開刀放血,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嘶!”
呂先生聞言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位應該不會如此不智才對,畢竟……”
正說著,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兩人下意識朝樓下望去,卻看到一隊官兵突然從外界涌入,帶著滿身殺伐之氣,頃刻間便把守住了酒樓的各個出入要道!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地響徹了起來——
“董千戶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