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沒有給眾人留下太多的渡江時間。

在百姓和傷兵還沒有完全渡江之前，日軍的前鋒就已經來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方。

恐懼開始劇烈的蔓延，讓潰兵們夾雜著百姓紛紛的涌上光禿禿的江灘。

也是在這個時候，龍文章帶人堵住了他們，隨著短暫的沖突結束，總算是讓他們安靜了下來。

“回頭看啊！你們是會用屁股開槍嗎？啊？阻擊啊！”

龍文章大聲的罵著。

“都是一些日本人的斥候，幾個急著回東瀛的活死鬼你們怕他作甚啊？”

“想活命嗎？”

龍文章目光從眾人慌亂的臉上掃過。

“跟他們干啊！他不死你們就得死！明白嗎？沖上去把他們一壓到底！”

只是龍文章的慷慨激昂并沒有讓這些潰兵們改變想法，仍有一些人突破了防線，朝著木筏沖了上去。

眼看局勢再次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徐衍的表情變了，他端起掛在腰間的沖鋒槍狠狠的拉上了槍栓。

“砰~砰~砰~”

密集的子彈射穿了木筏上已經如釋重負的潰兵。

“咔~咔~咔~”

等空膛的聲音響起，徐衍這才面無表情的看向緊張的眾人。

“我說過，先是百姓再是傷員，其他人退后，違令者就地槍決。”

“李連勝！”

“到！”

“按照命令帶人指揮渡江，但凡違背命令者，一律按照逃兵處置。”

“是！”

看徐衍帶著離開，李連勝立即便著手下接管了現場。

“百姓一隊，傷兵一隊，其他人三聲后不退者，殺！”

“一！”

李連勝狠狠的瞪著不知所措的人開始數數。

“二！”

見眾人依然站在原地，李連勝果斷指揮著手下拉槍上膛。

“三！”

李連勝數完最后一個數字，見他們依然還保持著僥幸的心理，臉上表情一冷直接抬起了槍口扣下了扳機。

“砰~”

就在槍響的瞬間，龍文章用手抓住了李連勝的槍口上抬，總算是沒有人死去，但這一槍也告訴了所有人，不遵守命令的結果就是死。

龍文章松開手，小指朝下的在眾人面前比劃著。

“啥意思知道嗎？雜碎！”

“我看到你們我寧可瞎了我的雙眼！從緬甸我們扶持著走到這里，走到自己的地方！”

“怎么？”

“要把頭逃到東岸，身子留在西岸，任人碎剁？”

“疼不疼？疼不疼？”

龍文章狠狠的推搡著潰兵們。

“我疼！”

“我寧可你們現在把我從這里剌開。”

他用手在腹部比劃著，臉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悲傷。

“我有沒有說過我帶你們回家？我說過了沒有？我做到了。”

“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們得先干掉那群狗日的斥候，我們一起過江。”

“獸醫，帶著百姓和傷員過江，我們東岸匯合！”

“迷龍！”

龍文章舉著機槍，看向和上官戒慈抱在一起的迷龍。

聽到龍文章叫道自己，迷龍對著上官戒慈嘴角裂開一個笑容，又連忙把背包卸下塞到上官戒慈的懷里。

“我在禪達買了一個院子，是一個二層的小樓，門口有一個石堆子，好找，還有煩啦的相好也在里面住著，你們一塊也有個照應。”

迷龍很快的交代著，最后他彎下身子揉了揉雷寶的腦袋。

“叫爸爸。”

懂事的雷寶很清楚迷龍說出的這些話中所代表的含義，他看著眼前滿是期待的男人，大聲的喊了出來。

“爸~爸~”

“哎媽~乖兒子！”

迷龍狠狠的揉了揉雷寶的腦袋，最終是沒有再去看上官戒慈，他大步的走到龍文章的身邊，接過了他手中高高舉起的機槍。

“你們都沖上去嘞，我還回去干啥嘛。”

郝獸醫扶了扶帽子。

“我也不走了，我是副射手。”

豆餅也站起了身子，他扛著大包小包的軍械，像極了負重的駱駝。

中國人就是這么奇怪，似乎只要是有一個領頭的人出現，他們就會盲目的順從下去。

隨著一個又一個士兵站出來，龍文章的身后已經站滿了人。

“帶上毛巾！毛巾帶上！”

龍文章大聲的吼著，率先朝著已經占領了山頭的日軍們發起了沖鋒。

“阿媽呀！阿媽呀！”

龍文章大聲的喊著沖著，在他的身后是散滿了遍野的炮灰們。

槍鳴，爆炸，短短的數百米的沖刺后，雙方再也不分彼此的交錯在了一起。

“上刺刀！”

龍文章大聲的指揮著。

如此距離，槍械已經喪失了熱兵器的功能，白刃戰成為了此刻的最優解。

崔勇憑借著他那健碩的身體，如人形坦克一般在日軍中橫沖直撞，他手里的步槍被他當做棍子一般揮舞著，砸倒了一個又一個的日本兵。

董刀和董劍二人同樣不甘示弱，盡管他們的身體不如崔勇那般強壯，但在參軍前行走馬幫的他們，身手同樣一流。

綁著紅色布條的大刀在他們二人的手中上下翻飛，數名日軍很快就被他們兩人砍倒在了地上。

緊隨在他們的身后的，是揮舞著菜刀的蛇屁股，是端著步槍的不辣，是拿機槍當棍使的迷龍，是握著手槍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的阿譯，是仗著槍法精準時不時開上一槍的孟凡了。

同時在戰場的側翼，徐衍帶著的康丫要麻他們迂回到了日軍后方發起了攻擊。

等徐衍和龍文章匯合在一起，喊殺聲也已慢慢衰弱，一百多人近乎兩個小隊的日軍，此時徹底倒在了這片土地，這也只用了不足十分鐘的時間。

沒有被殺死的人傻呵呵的高興著，看著被插在山頭上的日軍軍旗，徐衍拿過康丫手里的步槍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日軍軍旗應聲折斷在地，勝利的歡呼也在此刻開始回蕩。

“贏了！贏了！”

炮灰們呼喊著，咆哮著，亦或是在發泄以往潰逃生涯帶來的迷茫。

這場小規模的勝利，足以讓一直敗退的潰兵們找回那渾渾噩噩的魂。

連帶著一直不曾出現過的對勝利的信念，在他們此刻的內心深處也不再是飄渺虛無的渴求。

......

“撤下去一批人。”

徐衍看著他們對著龍文章開口。

“已經夠了。”

“什么夠了？”

龍文章歪了歪腦袋。

“接下來不好打，不能讓他們好不容易撿起來的東西再一次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