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羽和查爾斯走出酒館時，這里已經被治安官團團圍住。

懸在槍套上空的手指輕輕一抖，為首的治安官嚇得往后一退，引來圍觀眾人的哄笑。

“這酒館里面有幾個人試圖對我們開槍被我們率先擊斃了，麻煩收拾一下。”

拍拍治安官的肩頭，陸羽繞過他。

“我覺得你比那些牛仔更像土匪。”查爾斯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

“是嗎？布魯斯剛剛也這么說。”

回到旅館休息一晚，終于坐上了前往麥克洛林哨所的火車。

蒸汽火車噴吐著濃煙駛過俄勒岡密林，查爾斯的臉貼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那些他曾經帶著族人策馬奔馳的山谷，此刻正在鋼軌兩側飛速后退。

“看見那些樹樁了嗎？”陸羽用匕首削著蘋果，刀尖指向窗外綿延數英里的禿山，“麥克洛林的伐木隊帶著蒸汽動力鋸，三天就能吃掉整片森林。”

查爾斯的指節在鹿皮手套里咯咯作響。

遠處山坡上，十幾臺冒著白煙的機械怪物正在啃噬紅杉林，履帶碾過的地方露出血紅色的泥土。

成堆的動物尸體被隨意丟棄在鐵軌旁——失去棲息地的棕熊、迷途的麋鹿、被驚擾的狼群。

“政府用《宅地法》鼓勵移民開荒，用《木材文化法案》砍伐森林，最后用鐵路把我們的土地變成商品...這不是征服，是系統性的滅絕。”

陸羽詫異他的覺醒，可惜的是他的覺醒甚至于整個印第安人的覺醒毫無用處。

搖了搖頭，陸羽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計劃。

麥克洛林靠壟斷皮毛貿易起家，現在又掌控著通往波特蘭的鐵路股權。

高價販賣武器給屯墾團，又資助軍隊清剿‘土匪’——實際上是把反抗的部落全打成匪幫。

麥克洛林在亥比亞的所有行動背后都有政府站臺。

陸羽突然想起當初在亞塔斯的事，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對控制權一直是認票不認人。

如果從這方面下手，或許能讓麥克洛林的不痛快變成小疼。

哐嘡哐嘡的火車穿過大片平原來到麥克洛林的前沿地所在的城鎮。

跳下火車，獵手對陸羽說道：

“就是這里了，麥克洛林的老爺們就是在這里為這片蠻荒之地帶來了文明。

走吧，我們帶你見識一下。”

一路上，獵手們向陸羽介紹著麥克洛林的偉大但更多的是一些口口相傳的八卦。

陸羽從他們這里得知了來到這里的是麥克洛林家族直系的一對夫婦，以及他們向往西部生活的兒子。

“你說他從小就喜歡西部牛仔，喜歡決斗？”

“這里的人都知道。”

“麥克洛林的人不怕他哪天死在決斗中？”

“麥克洛林的少爺不會下死手，把他哄高興了大家也有賞錢。

別說殺了他，誰敢讓他不高興大家都會懷疑那人是個傻瓜。”

一群人帶著貨物來到倉庫登記，一個年輕人剛剛登記完從倉庫走出。

“那個就是麥克洛林家的少爺—瓦奧·麥克洛林。”獵人悄悄對著陸羽指道，“他應該剛剛結束狩獵，這附近有一塊地專門留給他玩。”

陸羽看過去，從氣質上來說有點像決斗比賽的那個耍帥小哥，但是從各方面來看這位應該遠不如那位。

“哼，貴公子也學別人當牛仔？”等瓦奧從身邊路過時，陸羽用剛剛好他能聽到的聲音嘀咕。

少爺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陸羽：“你說什么？”

“我可沒嘲諷您，您聽錯了。”

“我可沒說你剛剛說的話是嘲諷。”瓦奧很大方，“不過沒關系，很多人都曾質疑我，但最后都被我用實力征服。”

于是，一行人因為陸羽的一句話被瓦奧帶去比試。

“你知道嗎？像你這種人聽到的贊美一般都不是來自實力。”陸羽看著一本正經的瓦奧，“往往都是偏愛、畏懼和有求于你的不得已。”

“有些人看到年輕的女子佩戴昂貴的首飾就會認為她們傍上個好大款，這很正常。”

兩人交換目光，站成一排。一個騎手在遠處奔馳，他不規則的繞著圈，幾個人屏氣凝神。

一個空酒瓶飛出來，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點點星芒，瓦奧還在舉槍尋找目標陸羽已經瞄準扣動扳機。

“砰！”碎片飛濺，陸羽的槍口冒出硝煙。

馬背上的騎手還在不斷地扔出酒瓶，或快或慢，毫無軌跡和規律可言。

陸羽的槍始終快瓦奧一步，他站在那里像是在尋找某種旋律。

瓦奧的動作越來越慢，他放下槍看著專注的陸羽，他跟不上陸羽，他的子彈只能嘗試在酒瓶濺射的碎片中碰碰運氣。

注意到他的動作，陸羽放下槍。

“不比了嗎？”

“我不是小說中富家子弟中的傻瓜，差距太明顯了。”瓦奧嘆氣。

陸羽來回打量他。

“聽說你很喜歡西部牛仔的生活？敢不敢和我再比一場？”

瓦奧看著陸羽：“還有什么好比的？我承認沒你快也沒你準。”

“當然有，快和準固然重要，但是一個槍手在西部更重要的當然是運氣。”

陸羽當著眾人的面一顆一顆的把子彈填進彈夾。

五顆，五顆子彈被填進彈夾，現場爆發出一直驚呼，幾個人的目光隨著轉輪開始轉動。

啪！陸羽截停轉輪，他把槍遞到瓦奧面前。

“誰先來？我？還是你？”

瓦奧看著陸羽手里的槍后退一步，陸羽收回了手。

“那我先來。”

扳倒擊錘，轉輪轉動，陸羽掃視著眾人的神情，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得清自己的心跳，雙眼緊緊的盯著陸羽。

緩緩扣動扳機。

咔嗒！

心跳慢了一拍。

“看來運氣今天站在我這邊。”

陸羽的開口恢復了在場眾人人停滯的呼吸，但他接下來的話又讓他們呼吸一滯。

“該你了。”陸羽舉起槍。

砰！砰！砰！砰！砰！

五聲槍響后，陸羽收起槍。

“在這個鬼地方連隨時賭命的勇氣都沒有就別亂做牛仔夢。

還有，這位少爺你欠了我一條命。”

轉身離開，陸羽在心中倒數著：3，2，1……

一道聲音叫住他：“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