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看看得真切?”
一間房內,三公子甄堯頻頻向一名莊漢確認,“可是沒看錯,那幾人是從大營內離開的軍漢?”
那名莊漢被問的心里直發慌,額頭流著汗,咬死道:“三公子,小人不會看錯,那幾人穿著漢軍絳紅色知直裙,很好辨認。”
“可曾聽見他們說什么?”甄堯又問道。
莊漢撓撓頭,想了一會,含糊道:“小人不敢靠近,只是隱約聽到一個小個子喊什么‘殺人’、‘甄府’的...”
“沒用的東西!”
甄堯氣得狠狠瞪了那莊漢一眼,沒好氣道:“你下去吧,此事不可對其他人提起,你父母老小,今年還指望你...”
“小人明白。”那壯漢轉身朝房外走去。
“慢著,你替本公子找些身強體壯的人來,記得,下手務必要狠!”甄堯突然喊住那名壯漢,叮囑道。
莊漢雖不明白他為何要這么做,但還是點頭應允,而后離開。
“兄長,你就這么迫不及待要做甄家家主了,這不像往日的你呀!”待那莊漢一走,甄堯喃喃說道。
昨夜發現甄豫暗地派人出城,甄堯便留了個心眼,同時安排自己的一名心腹緊隨其后,探查他們在密謀些什么。
不過,那名莊漢擔心被發現,也不敢靠太近,只得遠遠望了幾眼。
遙看到劉啟幾人身穿漢軍軍服,腰間帶有短劍,心慌的他早被嚇得魂不附體,只是隱約聽到樂進喊了幾聲,匆匆回去復命。
甄堯按照自己猜想行事,只等那一天到來。
時光流轉,三日光景轉瞬即逝。
鄴城西門外,劉啟四人換上提前備好的短褐,叮囑道:“兄弟們,咱們分頭行事,成與不成就看咱們了!”
四人目光對視,點了點頭,轉而分頭離開。
卞翔直接向城外離開,劉啟、樂進、王弘三人則是跟隨入城百姓,朝著熱鬧的大街上走去。
鄴城主街上,沿街店門樓宇臨沂,各種招牌、幌子更令人看的眼花繚亂,往來行商的小販呼喊叫賣,絡繹不絕。
三人走到大街盡頭,百姓才漸漸人少。
“樂進,你跟著王弘走!”劉啟看了一眼兩人,輕聲道:“那姓賀的住在城中一處客棧內,下手要快,別耽誤了!”
“那大哥,你也小心!”見樂進擔心,劉啟點了點頭。
幾人當即分開,王弘帶著樂進前去客棧內詢問情況,劉啟則是按照記憶,朝著鄴城東南方向前去。
“你們這些粗手粗腳,會不會伺候人!”
正當王弘帶著樂進在一間客棧內詢問,突然聽聞樓上傳來一聲又尖又細的呼喝,聲音清晰可辨,正是賀豐。
賀豐辦事不利,昨夜被趙圭訓斥一頓,心里憋著一股怒火。
這剛醒來,他便將怒火撒在了下人身上,直接打翻了水盆,一名身著布裙的女子跌坐在地,渾身濕透。
“還不快滾出去,坐在這干嘛!”見狀,賀豐又沒好氣的跟了一句:“難不成要咱家扶你起來?你個沒用的東西!”
那女子聞言,幽幽抽泣著起身離開。
客棧大堂內,店主聽聞樓上動靜,搖搖頭,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世道...唉...”
這時,王弘抬頭向上看了一眼,確定了房間位置,帶著樂進徑直走上了二樓,來到賀豐房間門旁,見兩名軍士守衛。
王弘靈機一動,拉著樂進,低頭便往里走。
兩名侍衛本欲將其阻攔,可是看到他手中多了條毛巾,尋思著二人身著粗布短褐,像是店內伙計,也并未阻攔。
一進門,王弘先是借擦水之際,將房門關上,拉上門閂。
“去!”之后,他朝樂進眼神示意一下,樂進當即朝房內走去,只見賀豐躺在床榻上,閉著雙眼,猶似還在夢中。
見狀,樂進從腰間摸出佩刀,快步走上了上去。
地板“嘎吱”一響,賀豐聽到有聲音傳來,扭頭朝房外望去,只見一人手持一柄鋒利的短劍,快步朝自己而來,嚇得大驚失色。
說時遲,那時快。
賀豐正欲開口喊人時,樂進一個箭步上前,左手捂住嘴巴,右手一劍劃過喉嚨,手起刀落,一氣呵成。
須臾,賀豐掙扎了片刻,便再也一動不動。
王弘聽到里屋沒了動靜,想到樂進應是處理完了,立即進屋拉上樂進,擦了擦手上血跡,朝屋外走去。
“公公,您有事可再喊,不打擾了!”
說罷,王弘拉上樂進,一并快速下樓,鉆進熱鬧的人群當中。
不久之后,店內一名女婢重新端著一盆水上樓,侍候賀豐進行洗漱。
然而,當她一進里屋時卻只看到賀豐上半身倒在地上,地上的鮮血也早已干涸,嚇得她驚聲呼喊:“來人吶,殺人了!”
門口侍衛聽聞,徑直往里沖進去看,只見床頭寫著幾個血字:殺人者,樂進!
當下,店主、侍衛急急前往縣署報官,捉拿樂進!
與此同時,劉啟按照約定,也來到甄府后門等候,等待了一會兒,后門由內打開,一名莊漢將他帶入府內。
穿過檐廊,兩人來到甄豫房內。
看見劉啟獨自一人,甄豫心存疑惑,直接問道:“怎么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辦事去了!”劉啟瞧見甄豫有些擔憂,于是露出一個笑容,撫慰道:“放心,我既然答應你,這事必然就與甄府無關!”
劉啟眼神堅定,看似胸有成竹,甄豫也只能默默點頭。
巳時一過,即近午時時分。
甄府前廳,皇甫嵩作為賓客,早已提前抵達,甄逸作為主人,則是陪其在廳內小敘。
不過,遲遲未見甄豫出現,令甄逸有些生氣。
“早就提醒豫兒不得誤事,為何遲遲不見人影。”甄逸喃喃囈語,面色不悅,朝一名家仆喊道:“去,看看豫公子在不在房內。”
“若是在,命他前來大廳,向皇甫使君賠罪!”
下人聞言,急匆匆向后院內跑去,可沒一會,又趕緊跑了回來。
“家主,豫公子被堯公子帶人堵在房內,不得出來!”家仆在其耳畔輕聲道:“堯公子還讓您過去一趟,說是有大事!”
甄逸聽到自己兩個兒子這般胡鬧,氣得怒睜雙眼,可又不敢發作。
于是,他立即換上一副笑臉,拱手向皇甫嵩賠笑,道:“皇甫使君,小兒劣根難訓,在后院耍賴,我前去處理一下,稍后便來。”
“甄公請自去,本將等等便是。”皇甫嵩淡然道。
甄逸當即起身離開主位,在其家仆引路下,急匆匆來到后院內,只見七八個莊漢手持木棒、短劍等武器,蹲守在甄豫房外。
“堯兒,你這是在干什么!”甄逸一見甄堯,怒氣沖沖問道。
甄堯也不惱怒,反倒一臉笑嘻嘻,說道:“父親,您時常偏心大哥,可他如今勾結外人,欲要在今日對你欲行不軌,取而代之,被堯兒發現!”
“我正帶著家仆將其堵住,等你來主持公道!”
甄逸聞言,暗想三個兒子,長子甄豫,次子甄儼,三子甄堯,性格各異,但唯有長子甄豫最像自己,為人敦厚,更加偏愛。
現在聽聞他會弒父,心里都不敢相信!
“豫兒,你先將房門打開!”甄逸先是喊了一聲,又道:“若是真像堯兒所說,你休怪為父不念父子情誼。”
聽到外面傳來喊聲,甄豫在房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時沒了主意。
劉啟見這兄弟做成這般,抬眼看向甄豫,直接說道:“豫公子,現在并非是我想牽連甄府,而是你們自家內斗,打亂了你我原先約定。”
“當務之急,只有將房門打開,把話說清楚才行!”
轉頭間,聽了劉啟的話,甄豫也知道再被甄堯這么困下去,自己更是有理說不出清,默然點點頭。
“嘎吱”一聲,門閂從一旁拉開,房門順勢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