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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便讓姜教諭瞧瞧,何謂真正的圓字符!

田三壯急忙扯住陸寒的袍袖,神色焦急,勸道:“陸兄,萬莫沖動!”

金文彬亦在一旁連聲附和:“是啊,陸兄,咱們別去那卓然亭了!”

陸寒望著幾個好友臉上焦急神情,不禁啞然一笑。

難道在他們眼中,自己仍是那個一見到林婉兒,便會失了心智、亂了分寸之人?

呃...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畢竟前世的自己,倒還真因林婉兒的幾句言語刺激,憤而投水。

看來,這舔狗形象倒真坐實了,悲乎哉,悲乎哉!

陸寒灑然一笑,袍袖一翻,轉身而去。

歷經兩世的他,對于這些少年男女間的爭風吃醋之事,早已沒了半分興致。

然而,沒走出幾步,身后便傳來一道清冷之聲:“陸寒,再過兩日,便是你我約定之期。”

陸寒并未轉身,只揮了揮手,便當是知道了。

見陸寒如此淡漠,陳永年心中陡然涌起一股無名怒火,忍不住嗤笑一聲,譏諷道:

“聽聞陸兄今日在下舍,想要簡化‘圓字符’,”

“看來,陸兄雖身處下舍,依然如往日那般勤學,這書符造詣想必是突飛猛進了!”

陳永年刻意放慢語速,尤其是“下舍”二字,更是抑揚頓挫。

亭中的幾人十分配合,頓時哄然大笑起來。

就連那位中年夫子,嘴角也微微上揚,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清晨時分,陸寒尚在感慨青春歲月的熱烈與直率令人懷念。

可這才剛到中午,那些少年人逞強好勝的幼稚之舉,便落到了自己頭上,當真是令人無語而又荒謬。

不是明明約好了兩日后的賭斗嗎?

這少年人吶,怎如此沉不住氣。

見幾個好友臉色鐵青,陸寒無奈輕嘆一聲,終究還是轉過身去。

只見陳永年身旁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下舍生林星翰。

想來,定是這個林家旁支,將上午之事當作笑料,在此大肆宣揚。

陸寒雙手負于身后,臉上卻帶著溫和的笑意,說道:

“嗯?怎么,陳兄莫不是求知若渴?若你想學那簡化后的‘圓字符’,我倒可以教教你。”

“你!”陳永年神色一滯,本欲出言反駁,可話到嘴邊,卻莫名停住了。

符篆簡化,豈是易與?陳永年方才聽聞,自然是對陸寒嗤之以鼻。

可此刻,瞧著陸寒一副胸有成竹模樣,他心中竟隱隱有些不安。

莫非,這陸寒真的掌握了“圓字符”的簡化之法?

聽到陸寒此言,林婉兒抬起頭來,柳葉眉微微蹙起,目光深深地落在陸寒身上。

陸寒坦然迎上她的目光,視線掃過林婉兒腰間那個小巧的香囊,笑容愈發溫柔,說道:“林姑娘若也想學,我同樣傾囊相授。”

聞聲,站在林婉兒身旁的林星翰頓時急了,手指著陸寒,怒聲喝道:

“姜夫子正在此處授課,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下舍陳小雄那呆子聽了你的話,都把墨筆折斷了,陸寒,你怎如此不知羞恥!”

陸寒還未及開口,亭中的中年夫子便緩緩站起身來,語氣平和道:

“陸寒,若你當真能夠簡化‘圓字符’,那自然是大功一件。不過,我等儒生,向來講究‘言必信,行必果’。”

見到這位姜夫子,陸寒等人皆是恭敬行禮,可神色間卻隱隱透著一絲厭棄。

這幾個寒門學子,早已歷經世態炎涼,對言語中的弦外之音再熟悉不過,又怎會聽不出姜夫子此番話的深意。

“言必信,行必果”這六個字,表面上是規勸,實則是硬生生架住了陸寒。

若陸寒無法拿出“圓字符”的簡化之法,傳揚出去,往小了說,是少年人“好高騖遠、口出狂言”;往大了講,便是“言而無信,夸夸其談”。

好陰狠的一把軟刀子。

寥寥數言,便將陸寒逼得毫無退路。

于是,陸寒笑容溫和,拱手行禮:“敢問姜夫子,怎樣才算得上‘言必信,行必果’呢?”

眾人皆是一愣,誰都沒想到,這陸寒竟然敢如此言語!

姜夫子眼眸中的冷意一閃而過,卻仍是笑臉盈盈說道:“若陸寒你真能簡化‘圓字符’,便是言行一致了!”

陸寒笑道:“若學生只是一時戲言呢?”

姜夫子的笑容漸漸收斂,冷聲道:“那你便向陳永年與林星翰二人道歉便是,我等儒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聽聞此言,陳永年和林星翰臉上皆是得意之色,唯有林婉兒眼眸中波光閃爍,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而陸寒的幾個同窗,則是滿臉怒容,若不是這話出自夫子之口,只怕田三壯等人早已出言駁斥。

好一個“道歉便是”。

明明是那陳永年二人挑釁在先,這姜夫子卻視而不見,抓住陸寒言語中的漏洞,便上綱上線,妄圖強壓著陸寒道歉。

如此偏袒,實在令人不齒。

陸寒神色陡然一冷,久不在上舍,竟未料到這新夫子行事竟如此肆無忌憚。

忍了?

忍得了今日,那兩日之后的那場賭斗呢?

可畢竟對方是一位夫子,而且是縣學教諭。

以學子之身,不尊夫子,這可是大大違背儒生之道。

不過,教諭這身份...倒著實不錯啊。

可得好好“尊師重道”一番!

念及于此,陸寒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田三壯見狀,急忙緊緊拉住陸寒的袍袖,生怕這位孤傲倔強的好友,對縣學夫子說出什么不敬之語,平白落下把柄。

“姜夫子,您這是在逼我?”

陸寒語氣平靜,可這話一出口,卻如同一顆巨石投入湖面,在眾人心中激起千層浪。

便是那一直面帶笑容的姜夫子,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然而,還沒等姜夫子開口訓斥,

陸寒嘴角卻微微上揚,向姜夫子躬身行禮,說道:“姜夫子既然都這般說了,那學生便只能從命了。”

姜夫子微微一怔,嘴角現出一抹笑意,溫聲說道:“過而不改方謂過矣。無妨,陸寒你道歉便是。”

縣學里皆傳,這陸寒為人最是孤傲偏執。不過今日看來,倒也還算識趣。

姜夫子心中這般想著,雙手負于身后,輕輕捋著胡須,望向陸寒的目光中滿是鼓勵之色。

任誰見了,不贊一聲為人師表?

..........

望著陸寒漸漸低下的脊背,陳永年心中積壓的那股悶氣,總算消散了幾分。

當然,對于陳永年而言,這一切都只是開始。

兩日之后的那場賭斗,將陸寒徹底踩在腳下之時,才是他陳永年一掃兩年陰霾,真正成為縣學儒生第一人的時刻。

陸寒身旁,田三壯緊緊握住了拳頭,這位鐵匠之子的臉漲得通紅。

在陸寒俯身的那一刻,田三壯只覺自己的心,仿佛亦被人生生割了一刀。

多年的交情,他太了解好友的孤傲與執拗,同為寒門,此刻自然更感同身受陸寒之屈辱。

陸寒身邊幾個好友亦然是怒目而視,只有那金文彬尚且能按捺住心中滔天怒火,將陸寒扶起身。

只是...

陸寒站起身來,卻悠然一笑,說道:“道歉?我為何要道歉,姜教諭莫不是糊涂了?”

“方才,不是姜教諭想要學生演示這‘圓字符’的簡化之法?”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不僅陳永年等人目瞪口呆,就連姜夫子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僵在了那里。

陸寒輕笑一聲:“夫子有請,學生豈敢推辭。”

“那學生便獻丑了!”

“取紙筆來,”

“今日,便讓姜教諭瞧瞧,何謂真正的圓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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