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的李靖自嘲了自身年少時的經歷，這才看向寧遠，道：

“賢侄的根骨顯然遠勝于我，亦勝于我夫人，僅用兩個多月，便以軍用劍術為基，將劍術練得爐火純青，更琢磨出諸多前所未見的絕妙技巧。”

“我還真沒想到，以我們夫妻倆這微不足道的根骨，都能領悟飛行之道，然而賢侄卻會在如此淺顯的地方有疑問。實在難以想象！”說到最后，李靖不禁失笑搖頭。

李靖說這話時，一旁的李殷氏頻頻點頭，臉上洋溢著自豪之情。

這情形就如同一個學渣，終于在“1+1為何等于2”這樣看似簡單的問題上，將班級上學霸難倒。

少年不由得心想：

在李靖和李殷氏眼中，劍術與輕功身法步法竟比飛行還要艱難？

然而，這智障系統能夠賦予我獨孤九劍和凌波微步，卻不教我飛行啊！

寧遠愈發期待揭曉答案。

面對世交子侄，李靖當然不會藏私，很痛快揭露了答案：

“其實很簡單！小遠，你應該能感受到天地間的‘氣’吧？其實它們無所不在，只是我們一直習以為常，卻看不見、摸不著！只要感受它們，像魚兒在水中游泳一樣，利用‘氣’來反推動身體，便能飛起來了。”

這個答案讓寧遠瞠目結舌，他不由自主地望向殷夫人。

殷氏頻頻點頭，顯然這是最基礎的知識。毫不夸張地說，只要能感知到“氣”并善加利用，即便是一頭豬都能飛！

飛天豬：你在說我？

我又不是真的豬！

我是風火輪！

寧遠難得成了呆頭鵝，仿佛兩世為人的世界觀就此轟然破碎。

“氣”？

這個“氣”是什么？

看不見摸不著？

怎么聽都像是空氣！

還是氧氣？或者是氮氣？

曾是科學信徒的寧遠當然知道，人呼吸的空氣中有不到29%的氧、不到71%的氮，還有不到1%的亂七八糟的微量氣體。

但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封神演義中凡間武將斬神滅仙的力量——有點夸張，但頂級武將殺個修仙者還是跟玩似的……

還有，雖然舉的例子不恰當，但凡人的李靖夫婦，卻能夠抵擋天元鼎的煉化許久……

天元鼎煉仙丹的原材料，海底妖族和各種沒化形的妖都有妖氣，區區人類有什么？

氣功嗎？

還是真氣？

不對，無論是先天真氣，還是后天內力，均為后世武學所倚重的力量，皆源自人體內在潛力，通過經脈、丹田自循環周天蓄積而成。

然而，像李靖夫婦、蘇全忠這樣的武將，其體內并未蘊含此類能量，那么他們在揮舞兵器時所展現的驚人威力，究竟源自何處？

寧遠頓感莫名其妙，但他感覺到，一切的關鍵，就在于這個“氣”！

難道是“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串臺了吧，那是儒道。

等等，李靖所說的，天地間的氣，難道是——

炁（qi）？

梧桐湖。

懸崖上。

“啊啊啊——”

鹿角青年猛然后退，捂住眼睛！

然而汩汩鮮血已從指縫間流下！

與此同時，鶴妖少女跌落塵埃，落在懸崖上的平臺，發出一聲悶響，塵土四濺，瞬間沾滿了她那尚未完全成型的人身和羽衣。

半妖少女顧不上關注不知從何而來的青年，反正那是手下敗將！

甚至本就愛潔的她也顧不上身上的塵土，因為根本動不了！

她那略顯怪異的鶴臉上，滿是恐懼與驚駭的神色！

眼前的懸崖，原本荒無人煙的懸崖，竟然站滿了數十個人類！

他們身著統一制服，每個人都背著一柄武器。其中一人手持一桿旌旗，上書一個大字——

“闡”！

這些身穿制服的人類，一齊用冰冷無情的眼神，看著她！

仿佛下一刻，便會群起而攻之，將千辛萬苦化形的千年妖精斬殺殆盡！

等等，雖然他們外形都是人類，但為什么鶴妖少女卻隱隱感到，周遭有多股同類的氣息？

哪來的這么多股妖氣？

然而，半妖少女無暇深究，因為更令她感到絕望的是……

在那隊人馬的最前方，虛空站立著一位身材修長、身著黑袍的道裝男子！而他，竟還不是地位最尊崇的存在！

那黑袍男子畢恭畢敬，正站在一名身材矮小卻慈眉善目的人類白胡子老者身后！

那老頭雖然看上去慈眉善目，座下一朵祥云。然而心思單純、直覺敏銳的鶴妖少女，卻分明從他的笑容深處，察覺到一絲陰險毒辣！

最最重要的是，那白胡子老頭，正對著她指出了一根手指！

原來，鶴妖少女所中的定身咒，是這個老頭所施！

那老頭面露驚喜之色，笑道：

“沒想到，一個偏僻之地，竟然出現了兩名資質絕佳的妖？真是意外之喜……”

“仙翁！仙翁！”

鹿角青年痛苦地跪在白胡子老頭面前，聲嘶力竭地控訴道：

“這個賤妖戳瞎了我一只眼！求您為我主持公道！我要斬殺……”

“閉嘴！”

白胡子老頭端坐祥云，表情瞬間從慈眉善目轉變為陰森詭異，語氣凌厲地斥責道：

“沒用的廢物！她明明尚未完全化形，顯然妖力遠不及你深厚！你竟在先手偷襲的情況下，反被她戳中了一只眼！這又不是治不好！如此廢物，也配讓我替你出頭做主？”

“仙翁，你答應收我為……”

鹿角青年還想說些什么，又被老頭喝斷：

“閉嘴！再出聲，之前我答應你的全部作廢！”

鹿角青年仿佛也被施加了定身咒，瞬間一手遮眼一手掩嘴，再不敢吐露半個字，發出一絲聲響！

然而，剩下的那只獨眼卻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死死地盯住鶴妖！

感受到那不善的目光，鶴妖少女終于認出了他的身份！

正是那頭梅花鹿！

與她爭斗了數百年的宿敵梅花鹿！

那只頻頻與她搶奪水源的鹿妖！

起初，她僅擅長防守，梅花鹿因此頻繁挑釁并攻擊她，直至筋疲力盡方才罷休。長此以往，鶴妖少女逐漸養成了蜷縮于翅膀之下、抱頭蹲守的防御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