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兩人搖了搖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微微的失望。

“你是要調(diào)查這些人里，有沒有被污染者對吧?！睙煿碛贮c(diǎn)了根煙。

行動的時候不能吸煙，可把他給憋壞了。

“這兩個賣違禁商品的家伙，雖然違反了龍城的治安條例，但明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币环淘仆蚂F之后，他幽幽地說道：

“我打個舉報電話，讓治安隊自己來收拾就得了。畢竟我煙鬼做好事從來都不留名。”

“那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煙鬼先生?！标惙榭粗鵁煿恚骸澳銊偛耪f你是治安隊的人？”

“像干我們這行的，多幾個馬甲總不是壞處?！睙煿聿煊X到了陳烽話里隱藏的警惕，他把嘴里只剩下的煙屁股丟掉，又往嘴里塞了根煙：

“那個證件是獄長為了方便執(zhí)行任務(wù)幫我弄得。治安隊可是特戰(zhàn)部負(fù)責(zé)管理，我哪有那個本事?！?

陳烽看著煙鬼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從煙鬼說的話里，他能推測出很多事情確實(shí)是獄長單獨(dú)交代的，所以煙鬼的話基本可信。

但是身為搞情報的人，煙鬼的言辭里似乎對昨晚的變故完全不知情。

看來龍城把昨晚發(fā)生的事情捂得非常嚴(yán)實(shí)。

陳烽在名單的第一個名字后面打上了一個重重的“X”，然后說道：“走，我們?nèi)ハ乱患摇！?

“好嘞。”煙鬼剛才有點(diǎn)僵硬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兩人很快又走了三家，可是除了又多了幾個抱頭蹲在墻角的人以外，并沒有調(diào)查到任何的異常。

“別上火，習(xí)慣了就好?！睙煿硇χ完惙榻忉屩?

“大多時候的調(diào)查都是這樣。有時候跑上好幾天，都不一定有結(jié)果?！?

可是突然他的笑容消失了。

不是因為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名單上第五個人的住處。

也不是因為在門口乖巧的排好了隊，仿佛在等待著投食的流浪狗。

而是因為，一股濃重的腥味正在鉆進(jìn)兩人的鼻腔。

陳烽盯著門口咧開了嘴。

就算隔著大門，他也能聞出來，這個房間就是血腥味的源頭。更何況，里面還時不時發(fā)出一陣叮叮咣咣的響聲。

“獵人的記憶里，不是說舊城區(qū)的治安很好嗎，結(jié)果……就這？”

陳烽開心的笑了一下，作勢就要踹開房門進(jìn)去。

“不著急，來，先抽根煙?！睙煿硪恢皇帜弥鵁熅磉f了過去。

“等里面安靜下來之后，我們再進(jìn)去。”煙鬼老神在在地說道：“到時候，如果真的是謀殺或者搶劫，那我們就可以放心去下一個區(qū)域調(diào)查了?！?

“如果不是呢？”陳烽將名單踹進(jìn)兜里，臉上掛上了奇怪的笑容。

“那我們就中獎了?！?

話音剛落，兩人就聽見了一陣刺耳的“嘎吱”聲。

面前緊閉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了一條縫，整扇門也是一陣一陣的顫抖，似乎房間里正有人在劇烈地?fù)u晃著大門。

乒乓亂響的聲音，正透過打開的縫隙傳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也從門縫里伸了出來。

看到這只手，那些流浪狗的嗓子里發(fā)出“呼嚕呼?！钡穆曇?，興奮地?fù)u起了尾巴。

這只手用力地剜在地上，但是門后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拼命拽著它一樣，哪怕指甲都劈碎了，依然被一點(diǎn)點(diǎn)地拽回屋里。

砰的一聲，大門重新在兩人面前關(guān)上。

激烈的拳打腳踢聲，伴著女人凄涼的慘叫聲在門內(nèi)響起。

突然，門里的空間響起了一聲悶響，剛才還激烈的聲音戛然而止。

好半天后，才響起了一陣難聽的嘎吱聲，像是有人正在用生了銹的菜刀，艱難地砍著一塊筒骨一樣。

然后，是燃?xì)庠铧c(diǎn)火的聲音響起。

在一陣“咕嚕咕?！钡穆曇糁?，房門再次從里面打開，一道有些凄涼的聲音從門內(nèi)響起：

“你們……是要來喝肉湯的嗎？”

透過昏暗的日光，陳烽看到，一位衣衫襤褸的女人，正斜靠在破舊得已經(jīng)看不出原型的柜子上。

她神形枯槁，仿佛全身的水份都被抽走了一樣，只剩下一雙快凸出眼眶的大眼睛閃閃發(fā)光。

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她目光呆滯地看著陳烽和煙鬼：“鍋里的肉湯剛燉好，我去給你們盛一碗?！?

“我們不是來喝湯的?！边@詭異的氣氛讓煙鬼的心里有點(diǎn)打怵。

他站在門口，很光棍地掏出了證件：“我們是龍城治安隊的成員，這一次是來詢問你幾個問題。”

女人挺著瘦骨如柴的身體，盯著煙鬼手里的證件，眼睛里漸漸發(fā)光。

在這有點(diǎn)曖昧的時候，女人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她扯著尖銳嘶啞的嗓音說道：

“治安隊？！天啊，治安隊終于來這里了！”

“我要自首。我要自首！”女人的聲音很尖銳，但卻讓人心里有一種很別扭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正準(zhǔn)備品嘗一杯剛出爐的咖啡時，卻發(fā)現(xiàn)咖啡杯里正飄著一只掛掉不久的小強(qiáng)。

“這位治安隊的長官，我……我……我殺人了?！?

煙鬼的臉色一變，但是他卻發(fā)現(xiàn)旁邊陳烽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

“哦？”看著面色不斷變動的女人，陳烽像是個好奇寶寶：“快說說你是怎么做的？”

“以前他對我很溫柔的……”女人枯槁的臉上露出了緬懷的神色：

“但是……自從3個月前，他被騙光了所有財產(chǎn)，我們不得不從月光區(qū)搬到了這里之后，他就徹底變了?！?

“他開始對我惡語相向，說我是掃把星，壞了他的財運(yùn)?！?

“有時候甚至對我拳打腳踢。到了后來，他只要稍有不順心的地方，就會毆打我一頓。”

“這種感覺……就好像我成了他發(fā)現(xiàn)負(fù)面情緒的玩偶。而他毆打我，就像是完成某個任務(wù)?！?

女人的話讓陳烽微微皺眉，他拖著滿臉寫著拒絕的煙鬼走進(jìn)女屋子。

“直到一周前，我實(shí)在是受不了了?！迸藢扇说呐e動毫不在意，她繼續(xù)癡癡地說道：

“那天他又喝多了，然后回來又習(xí)慣性地對我拳打腳踢?！?

“這一次，我沒有忍讓，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但是我的力量哪里能和他相比，他很輕松地就把我按在了地上，然后拿起了墻邊的滅火器?！?

陳烽看著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都有些奢侈的房間，還有屋子里早就干涸的血跡，咧開了嘴：“嗯，你繼續(xù)說，我在聽。”

“在他把滅火器掄起來的時候……我……我在墻邊摸到了一把斧頭。”

“我當(dāng)時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然真的掄起斧頭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你知道嗎？他當(dāng)時看我的眼神都是懵的。”

“看到他倒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真的害怕極了?！?

“但是我想活，我真的想活。”

“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用廚房的菜刀，把他一點(diǎn)點(diǎn)……”

“我感覺很餓，那些肉聞起來也香氣撲鼻，但是我看到它們的瞬間就感覺惡心得要吐。”

“我只能把它們喂給了門口的流浪狗?！?

“真浪費(fèi)。”陳烽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他現(xiàn)在開始對女人說的故事越來越感興趣了。

女人的眼睛里突然閃過大面積的驚恐：

“但是我沒想到第二天，我又看見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