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握著托盤的手微微發抖，咖啡廳里的冷氣開得很足，可她的后背卻滲出了一層薄汗。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有無數只蜜蜂在飛舞。

“我說了，這杯咖啡里有頭發！你們就是這么對待客人的嗎？“中年女人尖銳的聲音在安靜的咖啡廳里格外刺耳，周圍幾桌客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林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女士，真的很抱歉，我這就給您重新做一杯。“她注意到女人的指甲是鮮紅色的，像是凝固的血，正一下下敲擊著桌面。

“重新做一杯？“女人冷笑一聲，“你以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我要見你們經理！“

林夏咬住下唇，她能嘗到一絲血腥味。她知道如果這件事鬧到經理那里，自己這個月的獎金就泡湯了。可是眼前這位客人顯然不打算輕易罷休，她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林夏的臉上。

“這位女士，“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插了進來，“我剛才就坐在您隔壁，看得很清楚，那根頭發是您自己掉進去的。“

林夏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人，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邊。他的個子很高，林夏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那是一張令人過目難忘的臉。輪廓分明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漆黑如墨，卻仿佛蘊藏著化不開的寒冰。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氣，混合著咖啡的醇香，讓林夏有一瞬間的恍惚。

中年女人的臉色變了變：“你、你胡說什么？我怎么可能......“

“需要調監控嗎？“男人淡淡地說，“或者，我們可以去驗一下那根頭發的DNA。“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女人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慌亂地抓起包：“算、算了，我還有事......“說完就匆匆離開了咖啡廳。

林夏松了一口氣，轉身對男人說：“謝謝您......“

話還沒說完，男人已經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林夏這才注意到，他坐的位置確實能清楚地看到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的桌上放著一臺打開的筆記本電腦，旁邊是一杯幾乎沒動過的美式咖啡。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先生，真的很感謝您幫我解圍。我......我請您喝杯咖啡吧？“

男人正在看文件，聞言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讓林夏莫名有些緊張，她下意識地攥緊了圍裙的邊緣。他的眼睛很黑，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卻又仿佛藏著什么她看不懂的情緒。

“不用了，“他的聲音依舊冷淡，“我只是不喜歡有人在我工作的地方吵鬧。“

林夏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他面前攤開的文件上印著“顧氏集團“的logo。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顧氏集團，那個在商界叱咤風云的龐然大物？

“那......那就不打擾您了。“她小聲說，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林夏停住腳步，回頭看他。陽光從落地窗斜斜地照進來，在他的側臉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暈。她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你叫什么名字？“

“林夏。“她下意識地回答，聲音有些發緊。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那目光讓林夏感覺自己的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別的什么人。

“林夏......“他輕聲重復了一遍，然后說，“明天早上九點，來顧氏集團面試。“

林夏睜大了眼睛：“什、什么？“

“總裁助理的職位，“他合上文件，“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

直到男人離開很久，林夏還站在原地發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沾著咖啡漬的制服，又看了看手中那張燙金的名片。

顧承澤。

這個名字她聽說過，顧氏集團最年輕的總裁，商界傳奇。可是，他為什么會......

“林夏！發什么呆呢？3號桌的客人等很久了！“經理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啊，對不起，我這就去！“她慌忙把名片塞進口袋，快步走向吧臺。但她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工作上了，那張名片仿佛在口袋里發燙，提醒著她剛才發生的一切。

下班后，林夏站在公交站牌下，掏出那張名片反復端詳。名片很簡潔，只有名字和電話，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貴氣。她想起顧承澤看她的眼神，那種若有似無的熟悉感讓她心里泛起一絲異樣。

回到家，林夏打開電腦搜索顧承澤的資料。網頁上跳出一張他的照片，是在某個商業論壇上拍的。他穿著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神情冷峻，目光如炬。林夏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總覺得照片里的他和今天見到的有些不一樣。

第二天一早，林夏站在顧氏集團大樓前，仰頭望著高聳入云的玻璃幕墻。陽光在玻璃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瞇起眼睛，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大樓。

前臺小姐聽說她是來面試總裁助理的，露出驚訝的表情：“顧總親自面試？請稍等，我確認一下。“

林夏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感覺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她今天特意穿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職業裝，還化了淡妝，但站在這金碧輝煌的大廳里，還是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林小姐，顧總在28樓等您。“前臺小姐微笑著說。

電梯里，林夏看著不斷跳動的數字，心跳也隨之加快。叮的一聲，28樓到了。電梯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整面墻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顧承澤站在窗前，聽到聲音轉過身來。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襯得他的膚色更加白皙。陽光從他身后照進來，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坐。“他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

林夏小心翼翼地坐下，感覺自己的后背挺得筆直。顧承澤在她對面坐下，修長的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

“為什么想來顧氏工作？“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林夏愣了一下，隨即回答：“因為顧氏是業內頂尖的企業，我相信在這里能學到很多東西。“

顧承澤微微挑眉：“就這些？“

“還有......“林夏咬了咬唇，“我想證明自己。雖然我現在只是個咖啡廳的服務員，但我相信只要給我機會，我一定能做好。“

顧承澤看著她，目光深邃：“你知道總裁助理的工作內容嗎？“

“我查過資料，主要是協助總裁處理日常事務，安排行程，整理文件......“

“不止這些，“顧承澤打斷她，“你還需要陪我出席各種場合，處理突發情況，甚至要應付一些......特殊狀況。“他說最后幾個字時，語氣有些微妙。

林夏點點頭：“我明白。“

“你的簡歷我看過了，“顧承澤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雖然工作經驗不多，但你的學習能力很強。而且......“他頓了頓，“你有一種特質，很適合這個職位。“

林夏疑惑地看著他：“什么特質？“

顧承澤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明天開始上班，有問題嗎？“

“沒、沒有。“林夏連忙站起來。

“很好，“顧承澤按下內線電話，“李秘書，帶林小姐去辦入職手續。“

走出辦公室時，林夏還覺得有些恍惚。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甚至沒來得及好好思考。但當她看到李秘書遞來的合同時，那些疑慮都被拋到了腦后。

年薪五十萬，還有各種補貼和獎金。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簽完合同，李秘書帶她參觀了辦公室，介紹了基本的工作流程。最后，她給了林夏一張門禁卡：“這是你的工牌，明天記得帶上。顧總要求很嚴格，你最好提前半小時到。“

回到家，林夏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手機突然震動，是閨蜜小美發來的消息：“怎么樣？面試通過了嗎？“

林夏回了個“嗯“，想了想又補充道：“明天開始上班。“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行！“小美很快回復，“對了，聽說顧氏的總裁超帥的，是不是真的？“

林夏看著這條消息，眼前浮現出顧承澤那張俊美的臉。她猶豫了一下，回道：“是挺帥的，就是有點冷。“

“冷才好呢，霸道總裁不都是這樣的嗎？“小美發來一個壞笑的表情，“說不定你們還能發展出什么故事呢！“

林夏無奈地笑了笑，關掉手機。她望著窗外的月光，心里卻泛起一絲不安。顧承澤看她的眼神，總讓她覺得哪里不對勁。

第二天一早，林夏提前半小時到了公司。她剛在工位上坐下，內線電話就響了。

“林助理，來我辦公室一趟。“是顧承澤的聲音。

林夏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向總裁辦公室。推開門，顧承澤正在看文件，頭也不抬地說：“把這份文件送到財務部，然后準備一下，十點跟我去參加一個會議。“

“好的。“林夏接過文件，轉身要走。

“等等，“顧承澤突然叫住她，“你今天的口紅顏色......不錯。“

林夏愣了一下，臉微微發燙：“謝謝顧總。“

走出辦公室，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今天涂的是豆沙色，很普通的顏色，他為什么會特意提起？

接下來的幾天，林夏漸漸熟悉了工作。顧承澤雖然要求嚴格，但從不苛責。只是他偶爾看她的眼神，總讓她覺得心里發毛。

周五晚上，林夏加班整理會議記錄。辦公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鍵盤的敲擊聲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

突然，燈滅了。

林夏嚇了一跳，抬頭看向窗外，整棟大樓都陷入了黑暗。她摸索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正準備給物業打電話，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林夏？“是顧承澤的聲音。

“顧總？您怎么還沒走？“林夏驚訝地問。

“我剛開完視頻會議，“顧承澤走近，“停電了，我送你下去吧。“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林夏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她站起身，卻不小心被椅子絆了一下。

“小心。“顧承澤及時扶住了她。他的手很涼，卻讓林夏感覺被觸碰的地方在發燙。

“謝、謝謝。“她慌忙站穩，卻發現自己離顧承澤太近了。黑暗中，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聽到他的心跳。

就在這時，燈突然亮了。

刺眼的光線讓林夏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她再睜開時，發現顧承澤正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懷念，又像是痛苦。

“走吧。“他松開手，轉身走向門口。

林夏跟在他身后，心里卻翻涌著無數疑問。剛才那一瞬間，她分明看到顧承澤眼中閃過一絲脆弱。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男人，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電梯里，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走出大樓，顧承澤才開口：“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地鐵......“

“這么晚了，不安全。“顧承澤打斷她，“這是命令。“

林夏只好點頭。上車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顧承澤。他站在路燈下，身影被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獨。

那一刻，林夏突然有種沖動，想要走過去抱住他。但她很快打消了這個荒謬的念頭，鉆進車里。

回到家，林夏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她拿出手機，搜索“顧承澤感情“。跳出來的第一條新聞就讓她愣住了。

“顧氏集團總裁未婚妻車禍身亡，顧承澤悲痛欲絕......“

配圖是一張模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有著和她極其相似的臉。

林夏的手開始發抖，她終于明白顧承澤看她的眼神為什么總是那么復雜。原來，她只是一個替身。